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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番外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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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十年】

升平三十年, 又是一年春好时。

天街两旁除了榆柳,又栽上了两排桃李,此时正值花期, 一片片莹白嫩粉,明艳又热闹。

道旁的沟渠也不再像十年前那般污浊, 底下铺上鹅卵石, 渠中遍植莲荷, 一片片嫩叶漂散开来, 铺满了长长的水渠。

街上行人步履匆匆,面含喜色。

除了年过古稀的老人家, 再没人闲待在南墙跟下吃酒赌钱、吹牛混日子。

就连孩童们都过得充实愉悦。

白天要去学堂读书,下了学还能卖卖小报、送送外卖, 赚些零花钱。

五年前, 皇帝李鸿退居幕后,太子李玺开始监国, 魏禹、顾执、秦玉等一干年轻的官员正式进入权力中心,治国辅政。

他们做事大胆, 勇于尝试,对大业的各种弊政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在一系列利国利民的政令中, 最为后世称道的便是“普及教育”。

孩童上学不仅不用花钱,还能帮家中的女性长辈争取到做工的机会——由官府从中搭桥。

即使那些原本不情愿的人家, 为了赚钱也争着抢着把孩子送去学堂。

这样一来, 孩童有了书读, 可以知礼明智, 短则五年, 长则二十年, 即可令大业的国民素质提高不止一个档次。

女子有了赚钱的能力, 家庭地位提高,眼界更为开阔,生活更加殷实,可谓一举多得。

商人和胡人的地位大大提高,不少周边国家的牧民、农户、手工业者主动投奔而来,成为大业子民。

农户的创收方式也不再是单一的种地卖粮。

在朝廷的奖励政策下,各村庄、郭坊纷纷开设起家庭式小作坊,榨油的、制糖的、烧陶制瓷的,养蚕织布的,应有尽有。

朝中各部密切配合,广招各国商旅,积极扩展内需与外贸。

短短五年,大业朝的面貌便已焕然一新。

各州农、商、手工业相对发达,边境贸易日渐繁荣,周边诸国不战而称臣,万民安乐,万国来朝,现盛世之兆。

……

长安城,东市。

一间小小的宠物店。

店面虽小,却极为温馨,店中没有柜台,没有围栏,没有桌椅,没有任何冰冷的、让小动物们紧张或疏离的布置。

从门口到店内,铺着草垫,摆着花木,有人工制造的水流,还有柔软的爬架和毛团。

乌龟来了可以趴在鹅卵石上晒日光,猫咪来了可以站到爬架上装深沉,狗子们来了想打架打架,想咸鱼咸鱼,就连小松鼠、小刺猬、小壁虎这些不常见的宠物也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但凡有人从门前经过,无不被店内奇特的布置吸引目光。

更令人惊叹的是迎门坐着的那位俊美郎君——

明明五官说不上多惊艳,拼在一起却极为亮眼,并非美艳的那种,而是舒服、有风度,周身像是散发着温暖和煦的柔光,翩翩若仙,不染纤尘。

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仿佛能治愈一切世间的苦难。

每天,店门前都会多出几个“雕像”,即使左邻右舍日日相见,还是时不时会被惊艳到。

有人穿过“雕像”,来到店内。

是两位郎君。

一长一幼,一高一矮,衣裳装扮看似低调平实,实则面料昂贵,做工精妙,绝非凡品。

单看相貌气度,亦是人中龙凤。

司无涯,也就是宠物店店长,看到来人,微笑施礼:“下官见过太子妃、禄王。”

来人正是魏禹和长大后的李兜兜。

魏禹年近四十,年轻时的风骨并未散去,只

是气质更为沉稳。

李玺不喜欢,他便没有续须,加之常年练武,身材精干,面庞白皙,倒显得比同龄人年轻十岁不止。

四皇子李兜兜十三岁了,封了禄王,起了大名“李继”,寄托着长辈们对于“大业江山后继有人”的期盼。

李继和少年时的李玺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气质大为不同。

这些年,李继跟随魏禹读书习文,性子越发沉静缜密,倒更像魏禹几分。

此时,他肩上站着两只鹦鹉,一只毛色鲜亮,神采奕奕,十分机灵;一只羽毛雪白,目光平和娴静,只是翅尖微微下垂,没什么精神。

“这是病了?”

司无涯摊开手,雪白的鹦鹉拍拍翅膀,主动飞到他掌心。

李继面露忧色,道:“昨日就这样了,不吃不喝,小皇冠闹它也不大理会,劳烦司医官诊治一二。”

司无涯点点头,用指尖轻轻托住鸟喙看了看,又捏了捏嗉囊,温声问:“近来白月光都吃了什么?可有核桃、杏仁等物?”

“核桃,阿史那姐姐差人送来不少核桃,小皇冠贪吃,每日都会飞到案上啄食,它吃一半,就要塞给白月光一半。”

司无涯微笑道:“这就对了,白鹦鹉脾胃不比中型鹦鹉,吃多了坚果不好克化,饿上两日,喂些药汤便好。”

李继大大地松了口气。

魏禹虽面上不显,眼神却明显柔和了许多,道:“那便劳烦司医官配些汤药。”

李继忙道:“多配一些吧,小皇冠这两天吃得也少了,想来也是吃坏了肚子。”

魏禹摇头,“不用,白月光好了,它也就无碍了。”

李继不懂,“药汤还能传染啊?”

魏禹微微一笑:“药汤不能,深情却会。”

小皇冠是担心白月光才吃不下饭,白月光好了,它自然也就好了。

李继摇摇头,“不懂。”

“不急,会懂的。”

兜兜今年十三岁,还有三年就十六了,快该成亲了。李玺就是在十六岁那年与他相知相惜的。

想到伴侣,魏禹眼底染上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李继叮嘱:“司医官,今日看诊之事还请您保密,尤其不能让我兄长知道。”

兄长最近在准备派人远洋航行,游说那些守旧的大臣已经很辛苦了,这种小事就不能再让他费心了。

这也是为什么,今日他和魏禹偷偷带两只鹦鹉出来。

“我家小兜兜又做了什么坏事,不敢让我知道?”

满含笑意的声音陡然传来,银铃轻响,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挑开竹帘,大步踏入。

小小的店面一下子亮堂起来。

司无涯熟稔道:“太子殿下大驾光临,当真是蓬荜生辉。”

李玺哈哈一笑:“司医官,你越来越会夸人了。”

司无涯笑着摇摇头,不是夸人,是事实。

大业朝的太子殿下就是有这样的魔力,仿佛一轮旭日,走到哪里,哪里就有光明和温暖。

生活格外优待他,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是那个被所有人疼爱着的宝贝疙瘩。

“你们爷俩可以啊,吃吃逛逛,不带我?”

这话说得没毛病。

李继从生下来就养在东宫,和兄嫂的关系名为兄弟,实则更像父子。

“阿兄,我错了,待会儿请你喝羊汤,吃锅盔,成不成?”李继讨好道。

李玺抿着笑:“你请客,我男人掏钱?”

李继讪讪一笑:“我的食邑不都是嫂嫂收着嘛!”

“那是留给你娶媳妇的,一分都不能乱花。”

李玺思维跳脱,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没变,

“你能不能争点气,把柴家小铃铛追到手,非要便宜了萧三郎家的臭小子吗?”

李继脸一红,“我努力……”

“必须努力。”李玺扭了扭脖子。

“又疼了?”

兄弟两个斗嘴打闹,魏禹一直微笑地看着,并不偏帮,一家三口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

此时,瞧见李玺扭脖子,才抬起手,帮他轻轻捏揉。

“是啊,好疼呢!”李玺没骨头似的钻到自家男人怀里,“脖子疼,肩膀疼,腰也疼,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这就代表没事了。

真疼起来,他是不会撒娇不会说的。

魏禹纵容地将人搂住,轻轻地捏揉着。

李继一脸无奈,“司医官还在呢,阿兄多少收敛些,好歹也是一国之主……”

嘴上埋怨,手却不听话地伸过去,帮他按摩肩膀。

司无涯正在配药,不经意抬头,看到的便是此番“父慈子孝”的场景。

要不说大业民风越来越好呢,有这样的皇家做榜样,子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用心生活呢?

药汤配好了,李玺坚持付了银钱,带着伴侣孩子离开。

出门的时候,险些撞上一个高大的年轻人。

李琅同样吃了一惊,只是在那张过分俊美却又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不太能看出来。

他不情不愿地执手,“太子殿下。”

李玺掂着脚,拍拍他的头,“要叫兄长。”

李琅嘴抿得更紧了。

这就是为什么他不情愿见到李玺,每次都拍他脑袋。

李玺倒是挺开心,一边走一边拉着魏禹说小话,“小狼牙是不是又长高了?”

“二十多岁,不会再长了。”

“那就是穿了厚底鞋,回头我也做两双,上朝的时候穿上,吓他们一跳。”

“……”

司无涯站在门口,目送一家三口离开。

看得有些久了,惹得旁边的醋缸不满,“再看,眼就长到人家身上去了。”

司无涯轻笑:“要长也是长到你身上。”

李琅挑眉,“哥哥这是在说,看得最多的人是我吗?”

“不,是街边的阿猫阿狗。”看似温和无害的兽医官,也只有面对小伴侣时才会显出几分真性情。

“那我就是阿猫阿狗。”李琅像个大型犬似的扒到他背上。

“别闹。”

“就闹。”

司无涯甩了甩,没把人甩下来,只得拖着这个大型挂件,不紧不慢地收拾瓶瓶罐罐。

两个同样高大俊朗的男人,仿佛连体婴似的贴在一起,司无涯走到哪儿,李琅就跟到哪儿,手臂执着地圈在司无涯腰上,一刻都舍不得放开。

整日在营中三句话都说不了的人,把说话的力气都留给了伴侣。

司无涯在药柜旁忙碌,李琅就喋喋不休地说着一天的经历。

练了几个时辰兵、打败了哪个同僚、罚了几个人、谁谁被骂了、午膳吃了几碗……事无巨细。

耐心地听他说完,司无涯才平静地开口:“渭南郡王来过。”

李琅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语气闷闷的:“是皇城令的事吧……王叔让哥哥劝我?”

“若你不想去,我不会劝你。”司无涯道。

“哥哥若想让我去,我便去。”李琅不甚在意地说。

司无涯转身,望着他的眼睛,微笑道:“那你去吧,把皇城令拿到手。”

李琅问:“哥哥希望我执掌皇城令?”

司无涯抬手,柔软的指腹划过他俊朗的眉眼,缓缓道:“原本不想的,现在想了。”

尤其见过李

玺一家三口之后。

他的小狼牙,出身、才能不输任何一个李氏宗亲,本该像太子和太子妃那般,成为光芒万丈的人物啊!

李琅勾唇,桀骜一笑:“那我便去,挣一个亲王妃给哥哥。”

“好。”

***

大业朝第一位女亲王李仙芝,今年四十有余,一直没有生育,也没过继子嗣,倒是潇潇洒洒地和夫君杨豫过了几年甜蜜的日子。

宗正寺三催四请,终于把这位脾气火爆的女亲王唠叨烦了,决定在今年定下继承人。

依旧是武选,能者居之。

时间定在三月初一,场地选在芙蓉园,吏部、礼部、宗正寺联合操办。

芙蓉园。

一名年轻的小吏抱着满是破洞的旌旗,愁眉苦脸,“齐兄,你瞧瞧,这么多洞,现补也来不及了——这下死定了,一定会被裴尚书骂死的!”

“若真是裴尚书骂你,你就烧高香了,万一被柴侍郎知道了……呵呵。”旁边的矮胖小吏笑嘻嘻道。

“齐兄,都什么时候了,快别说风凉话了,救救小弟啊!”

“何人在此喧哗?”

两位高挑的娘子,身着绛红官袍,大步走来。

前面那个面容艳丽,气质出众,放眼整个长安城,也是排的上号的大美人。

然而,但凡了解她性格和手段的男子,没一个敢觊觎她的美貌。

这人就是柴蓝蓝。

在李玺的支持下,她从东宫属官,一路做到礼部侍郎,开启了女子为官的先例,成为京城,乃至整个大业女子的榜样。

她一直没成亲,也没成亲的打算,一心扑在政务上。

不是没人说闲话,但柴蓝蓝不在乎,有祖父和兄长支持她、疼爱她,任凭旁人再说三道四都没屁用。

柴蓝蓝只会用自己的政绩让他们闭嘴。

即便那些守旧的大臣们都不得不承认,这位柴侍郎的心智才干不输男儿,能比她的祖父、父亲和兄长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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