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同入梦来(2 / 2)
是他那前夫的模样?
眼前的幻境与当时有所不同,那会儿他二人是以旁观的视角看着幻境的发生。怀妄不知自己为何会附身在兼竹幻想出的那人身上——可能是饕餮幻化时出了什么问题。
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兼竹在这个幻境里将他当做了苍誉。
他理智上觉得该就此制止,但兼竹靠在他身前,神色是难得的放松与满足,仿佛长久以来的奔波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归宿。...
怀妄喉头一动,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而且他做不到将人从怀里推开。
在他思绪混乱地冲撞间,兼竹又搭了只胳膊在他的腰上,还舒服地打了个哈欠。
怀妄一手撑在他背后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指甲在掌心印出几道月牙痕,又在兼竹困倦的一声“你抱着我睡会儿”中,掌心蓦然松开。
像是一场激烈的战争,在一瞬激起惊涛万丈,却又很快地缴械投降。
怀妄顿了顿,撑在兼竹身后的手就抬了起来,自他身后环过,将人拥入了怀中,“睡吧。”
·
兼竹是没想过自己还能在梦里睡觉。
但是眼下的场景太逼真,他靠在怀妄的怀里,面前的人知道他的喜好,还主动抱着他,和从前一模一样。
兼竹丝毫不怀疑这是梦境中幻化出来的人,他就安心地靠着闭上了眼睛。
……
一觉醒来外界已是光线西斜。
他不知道幻境里时间的流速是怎样,就趴在怀妄心口转了个脑袋,头发旋出一团鸟巢,“我睡了多久?”
怀妄替他将头发捋顺,“没多久。”
他搂着兼竹感觉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像这样搂着,好像一整天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说,便很满足了。
怀妄想到这里忽然顿住,抿了下薄唇。
兼竹从他身上撑起来,“你总是给出这些说了等于没说的回答。”
怀妄,“……”
兼竹看着太阳即将下山,自然而然地拉起怀妄的手,起身要往外走,“不在这儿浪了,我们回去浪。”
怀妄看了眼他娴熟的姿态没说什么,只催动灵力将白玉舟靠岸。在下船的时候,稍稍撑了兼竹一把。
他这个动作完全是出自本能,他做完看了眼兼竹的神色,后者似乎并未觉得这一动作有何突兀。
兼竹拉着怀妄往回走,“晚上想吃什么?”
怀妄也不知道,“随你。”
“那就炒个小青菜,再炖锅鸽子汤,焖个兔丁。”
“嗯。”
怀妄应完忽然反应过来,好像得由他来做。他脚步一滞停在原地,一时有些茫然,兼竹说的这几道菜要怎么做?
兼竹看怀妄停下,“怎么了,今天不想做饭?”
怀妄对上兼竹的眼神,后者没有半分不悦,似乎他就此拒绝兼竹也不会说什么。
他还记得兼竹曾说过:蒹山有很多灵植和灵兽,自己从前吃的都出自这蒹山,他的胃口就是这么被养刁的。
在他沉默的这一息,兼竹又开口了,“不想做就算了,我们可以喝白水。”
“……没有。”怀妄说着脚步一转走向林间,“我去打只兔子。”
养刁了就养刁了,自己又不是满足不了。
…
兼竹看着怀妄的背影消失在山林间,习以为常地转头先回了小院。
院中石桌边的壶里还腾着滚热的茶水,头顶的桃花树繁茂地盛开着。兼竹一个抬手,指间落下几枚花瓣。
随后,他掀开茶壶盖将花瓣丢了进去,待粉嫩的桃花瓣在沸水中沉浮一二,他便提起茶壶将茶水倒入瓷白的杯盏。
...
两瓣浸了滚水变得深红的桃花瓣沉落杯底。
兼竹用灵力将两枚花瓣尖对在一起,刚对好外面就传来一阵动响——他抬眼便看怀妄提着兔子和灵鸽走了进来。
“刚好,你快过来。”兼竹招呼他。
待怀妄走过去,兼竹就端起茶杯给他,“看,煮个桃花茶都是爱你的形状!”
怀妄眼底映着白净的杯底,茶汤荡开一圈水纹,杯底躺着两杯桃花瓣,组成一枚小小的心。
他心头微动。
杯沿已经递到了他唇边,兼竹温声,“大郎,喝一口。”
怀妄,“……”
怀妄沉沉地看着他。兼竹立马改口,“苍誉,喝一口。”
怀妄瞬间觉得还不如那声“大郎”。
他就垂眼抿了一口,不知兼竹是怎么煮的,这茶汤中没有桃花的味道,却有花香在鼻间萦绕。看他喝过一口,兼竹满意,“是不是觉得浑身充满干劲了?”
怀妄轻轻“嗯”了一声。
兼竹欣慰,“那就赶紧做饭去。”
“……”
兼竹看着怀妄走到一旁开始处理食材的身影,心说这幻境还真不错,每一处都这么逼真,一会儿还能吃到怀妄做的菜。
适合三天两头进来一次,不说别的,解解馋也挺好的。
没过多久,怀妄便端着三道菜到了石桌前。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出来的,但看兼竹的神色似乎还不错。怀妄把这一切归结于兼竹的幻境,因为兼竹的意识里苍誉会做,所以被当做苍誉的自己也会做。
菜一上来,兼竹一如既往地抄起筷子埋头一顿猛吃,偶尔吃到好吃的就顺手夹一筷子给怀妄。
怀妄一边吃,一边酸溜溜地想:还真不愧是他的心上人,兼竹这么爱吃还会主动分食。平时他们在外边吃饭,怎么就没见兼竹给自己夹两筷子?
他便埋头吃着不再说话。
面前的盘子很快被扫空,兼竹酒足饭饱地摊在座椅上。
幻境中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穹幕中渐渐浮出隐约星辰,空碟被怀妄随手收拾干净,石桌又变得整洁。
兼竹靠在躺椅上对着天空发了会儿呆,直到天光完全隐没于云层背后,凉爽的夜风穿林而过,枝叶窸窣作响。
他看向在石桌旁垂眼不知想着什么的怀妄,忽然心头一动,勾了勾嘴角翻身而起。
饭饱思得多,大白天不好意思,晚上是时候运动消食了。
兼竹起身拉过怀妄,在后者诧异的目光中将人按在躺椅上。怀妄神色看着有些怔然,兼竹失笑,伸手捏了捏他的俊脸,“怎么回事,你怎么有点傻傻的?”
看来幻象还是比不上本尊。兼竹心底轻叹了一声没过多纠结,将人往椅背上一推,自己跨了上去。
怀妄终于反应过来,面上闪过慌乱。
兼竹直接伸手拽过他的衣襟。十分地不知羞耻,相当地直白不做作。
怀妄面上轰然发烫,他一手按在兼竹的腕上,没忍住沉着嗓叫了声,“兼竹。”
兼竹动作被打断,不满地皱眉:这幻境怎么回事,不该由着他的心意来么。难不成还有什么欲拒还迎的戏码?
那不行,这幻境也不知何...
时结束,再不搞快点就来不及了。
他低笑一声俯身下去,贴着怀妄的耳畔,同人打商量似的,“好久没有了,就一次。”
怀妄摁着他的手死死未动,却又不敢太用力把人弄疼了,手背青筋鼓起,更像是在和自己较劲。
细听之下声线已然不稳,“兼竹,别闹。”
下一刻颈侧一痒,微凉的发丝轻轻拂过。接着一个轻吻落了下来,兼竹环着他的肩,呼吸扑落,细密的睫毛像把小刷子一样扫过。
嗡……怀妄耳侧响起一阵嗡鸣。脑中有好半晌的空白,所有的感官集中在了颈侧那处被吻过的皮肤上。
他手下一松。
思绪冲撞,只余鼻间溢满的桃花香。
而在他怔神的这档子时间,兼竹已经挣开了他桎梏的手。视线下落,定格于某处,带笑的声音在夜风中响起,“你不也一样?”
一样什么?怀妄还未品出他话中的意味。
兼竹便扶住了他的肩,缓缓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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