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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
走到室中央,透过卧榻的帷帐,能朦朦胧胧看见女君倚着隐囊在阅看竹简,长睫下垂,中衣宽袖滑下,露出段雪臂,玉镯也被半隐在衣下。
红鸢把药放下,低头走到榻边,行过礼后,才去掀开衾被,伸手摸着榻尾的铜炉,已经变凉,她赶紧请罪:“女君怎么不叫我。”
谢宝因是在日昳时分醒来的,换好白绢中衣后,又一直躺到现在,兴致怏怏的她只能诵读经典。
看见侍女如此仓惶,轻声道:“无碍。”
听见女君没有怪罪下来,红鸢松了口气,低头离开卧榻后,跪坐在炭盆旁,用竹箸夹着烧好的薪炭装进铜炉中。
静谧中,居室外面有侍女在说话:“三娘怎么还在这里。”
她口中的三娘则不怎么有精神的答道:“听说长嫂醒了,所以我来看看。”
谢宝因抬眼看向室内的人,冷冷淡淡,没有什么神情,她从来都不喜欢被人愚弄或是越俎代庖。
红鸢把铜炉放回原处,然后边倒退,边把两只手落在腹部,低头禀告:“三娘是在晡时时分来的,只是那时候女君身体不适,不能劳神忧思,沈女医离开的时候,亲自回绝了三娘。”
放下竹简,谢宝因说:“让三娘进来。”
她也想听听这个娘子会怎么说。
红鸢恭敬领命,随即垂头退出去,把家中这位三娘请进侧室后,又去炭火上另起泥炉,准备煎药。
林妙意来到室内,先在门口犹豫了许久,然后才走到卧榻前,行完肃拜礼后,直接屈膝跪地。
看见她一进来就给自己跪下,谢宝因没有丝毫动容,浅笑着说道:“我只是你长嫂,还不能够受三娘的跪拜大礼。”
红鸢发现女君没有开口命自己扶起这位娘子,所以她继续看着药炉。
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的林妙意低着头,有很多话堵在心里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缓了好久才挤出一句:“今天都是我的错,差点让长嫂和长兄失去孩子。”
谢宝因眼神淡然的看着,没有应她。
林妙意又赶紧为另外一件事情解释:“母亲说得也不是真的,我没有因为婚事而怨恨长嫂,我知道长嫂这两年为博陵林氏已经十分操心劳神,当年那件事情...长嫂的恩德,我怎么会忘记。”
“你可以恨我,怨我,但是不应该愚弄我。”提起这件事情,谢宝因终于还是不忍开口,“既然已经和夫人商量好了,为什么回到建邺后不来跟我说?”
林妙意咬着唇齿,磨蹭半天:“吴郡陆氏这一支...并不显贵。”
这话的意思...就算是红鸢再怎么知道尊卑,也开始变得轻视这位三娘。
谢宝因又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气血翻涌起来后,呼吸渐促,眉头也蹙起,她抬手抚着胸口,闭目顺气。
等到好转的时候,心底也跟着一起变凉,她睁开眼睛,所有情绪都全部消散,只有极为冷淡的一句:“你觉得我和你长兄会拿你去做政治联姻的筹码?非显贵不嫁?”
曾经的沈氏女郎被她父亲因为聘金就嫁去庶族...林妙意沉默着,同时也是默认。
泥炉里的苦味弥漫出来。
红鸢把汤药倒在漆碗中,等变温后,低头走到榻边:“女君,该用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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