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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心生绝望、无能为力的时候,有时候,信教只是一种希望的寄托罢了。”

张鄜又道:“钟峣是个很聪明的人,当年两军在淮南交战时,正逢百年难遇的大旱,但凡遇上这等天灾,路上便会涌现出大量饥不果腹的流民。”

“这些流民多半是农民出身,没念过几日书,也没什么文化,听说信奉般若教不仅不用戒色茹素,还能吃得饱饭,行得了乐,于是便纷纷听信了钟峣的话,渐渐成为淮南军队的主要力量。”

钟淳听完突然想起先前在行宫见到的走尸,当时钟曦告诉他,那些人是自愿为鬼子母神“牺牲”的。

“若是天下再无战乱,百姓安定富足,人人有地可耕,是不是就再不会有人为了‘能吃饱饭’而去信奉邪教了?”

张鄜抚摸着他的脑袋:“是。”

“这是你父皇的心愿,亦是我的心愿。”

钟淳继续道:“先前……我一直想做个闲散王爷,想着等加冠之后,去各地游山玩水,逍遥快活地过完一辈子。”

“那现在呢?”

钟淳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现在,现在我有点想试着当一个贤明的皇帝了。”

第92章 棠棣(十)

“有想法是好的,你父皇年轻时也是个一心向贤的枭雄。”

“那现在呢?”

“现在他老了,病了,雄狮没了爪牙,成了迟暮的英雄,每日想得最多的事就是有人要谋害他。”

钟叡躺在那张明黄纱的象玉床上,眼睛半睁不睁的,唯有那瘦骨嶙峋的胸膛起伏大得吓人,经年的痨病与死生蛊的后遗症已经让这尊躯体不堪重负,已经走到了蜡炬成灰的尽头。

张鄜让钟淳等人在门外等着,摸索着在银鼎中揉了一把龙涎香,随即在榻前一掀衣袍,一言不发地跪下了。

良久,更漏一点一滴,那微沉的香气也愈发浓郁。

不知是否是熟悉的味道让钟叡忆起了从前在宫中的往昔,他有些沙哑地开了口:

“这些日子里、我时常梦见……茹儿和太子……”

顺帝咬字很艰难,说一句话要喘三口气,但张鄜仍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梦里……他们、还是年轻时候的模样,茹儿抱着太子……就骑在马上,对着我笑……身后、身后是赤河那片白花花的芦苇荡……”

“我伸出手……伸出手却发现……我的手背上长满了皱纹!………原来我已经这么老了——”

他的嘴唇动了动,继续道:“随后梦变了……我看见……看见老四浑身是血地倒在我怀里……眼睛一直不肯闭上……说他恨我!”

“丞相,你说,朕是不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张鄜沉默了半晌,回道:“陛下是衷情之人,心中已有不可辜负之人,便只能辜负他人了。”

顺帝虚弱地扯了扯嘴角:“……世渊,你……你心底可还曾同他们一般怨朕?怨朕分明立誓过一生只立一人为后,只立敏儿为储君,到头来却仍是违心地有了这么些子嗣?”

“……”

见张鄜未曾回话,他便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自嘲地叹道:“只可惜……朕最看重的两个儿子……一个是仇人安插至身边的犬牙,另一个……恨我太偏心,临死前都念念不忘要我的命……”

“都是前世的孽债啊……”

顺帝又叹了一声:“你应当怨我的,我也知道你怨我,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啊——”

怨吗?

从最初战场上“提携玉龙为君死”的肝胆之交,到最终朝堂上猜忌离心后的明争暗斗,多少年的君臣情分终究敌不过人心与岁月的磋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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