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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此时此刻,白未晞真的心虚起来了。他自己都底气不足,说出的话自然也没有多少的说服力: “主公,臣知错了。”

“敷衍。”游溯毫不留情地揭穿白未晞的面具, “你就是在敷衍孤,你根本没觉得你错了,你甚至敷衍到连‘下次再也不敢了’这样的话都不肯敷衍孤。”

白未晞: “……”

我是不是应该哄哄他?

白未晞陷入沉思。

但事实证明,一个优秀的主公并不需要臣子来哄他,他自己就知道该如何调节心情。

下一秒,游溯的脸上就已经换上了另一副表情: “刚刚是孤关心则乱了,先生不会在意吧?”

白未晞巴不得游溯不要再提起这些令人尴尬的话题,几乎是立刻就点头: “臣明白。”

很快,游溯从长安城找到的医者也都到了。他们坐在隔离区前的案几上,开始为几千名疫民诊脉。

日头逐渐西斜,当最后一个疫民也被确诊为康复后,这场波及了数千疫民的时疫正式宣告结束。为了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全司州的臣民,游溯特意下令,安平二年在原本赋税十税一的基础上,所有人的赋税再次减半,并取消安平二年的口赋。所有此次因水患,时疫而受灾的县乡,全部免税一年。

这道政令随着春风遍及司凉二州,整个雍国都在为这场减税而欢呼。

然而听到这个消息的临安,气氛却和热闹的司凉二州相反,太后窦强女所在的临安宫勤政殿里正因这道政令而气氛凝滞。

此时不是大朝会,勤政殿内只有太后窦强女和相邦窦采儿姐弟二人。窦强女将手中从司州刚得的纸写成的奏报递给窦采儿,脸上露出一种十分复杂的表情: “你说,这像是崇云考的政令吗?”

窦采儿接过奏报却没有看,因为这份奏报他依然看过无数次。窦采儿说: “不是崇云考,现在雍国财政困难,崇云考没这么大底气,敢减半赋税,取消口赋。”

口赋,就是人头税,即你活着就要给国家交钱。在历朝历代,口赋都是国家重要的税收来源,甚至比田税还要多。

田税在十税一的条件下减半对于现在财政困难的雍国来说已经是很大的手笔了,更别提撑起了半壁江山的口赋,窦采儿觉得,崇云考没这么大魄力。

“予也觉得。”窦强女笑道, “予第一次见崇云考的时候,他还是个被兄长欺负的惨兮兮还连状都不敢告的小少年。当时予问他,被欺负了为什么不还口,你猜崇云考怎么说的?”

窦强女似笑非笑: “他说他是庶出,没有资格和嫡出兄长争执。”

当时窦强女恨不得揍他一顿,因为窦强女也是庶出。

窦采儿淡淡地说: “那他活该被揍。”

因为窦采儿也是庶出——窦强女的母亲是太傅窦融正妻带来的媵妾,窦采儿的母亲身份更是低微,是窦融路过一片荷塘时,随手带回来的采莲女。

但是窦融从小就教他们,不要学那些僵化的儒生,将嫡庶挂在嘴边。

窦融对每个孩子都是一样的爱,因此窦强女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听到有人说“我是庶出,我活该受欺负”。

当时的窦强女是真的想揍崇云考一顿,所以她信窦采儿的话,那个懦弱的少年,即便过了许许多多年,也不会突然变得有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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