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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想起了小小的诺苏抱着肩膀躲在门后悄悄看月亮的画面,心头一阵一阵的酸痛,只好在被子里悄悄握住他的手。

“你除了阿妈,还有别的亲人吗?你父亲管过你吗?还有,我记得你说过,有个在大凉山的姐姐......”我试图转移话题。

“阿爸,不管。”他说:“阿姐,被丢在大凉山,不肯认阿妈。”

我知道自己可能又戳到了他另一个伤口,深恨自己说错话,只好沉默。

“阿姐,应该嫁人了。”他叹了口气:“我寄钱给她,她一次都不要。我知道她恨阿妈,也恨我。她觉得是我们带走了阿妈,让她孤苦伶仃。”

我笨拙的安慰他:“没事,等我找到我爸,我带你看他。我爸爸很好,他会喜欢你的,你可以叫他裴叔叔,他会很开心......我也没有妈妈,我妈妈生我的时候去世了,其实没妈妈也能活的......”

我在说什么啊?我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挫败的捂住嘴。

诺苏看了我一眼,反手握了握我,什么也没说,安慰的意思却很明确。

我忽然感觉到内心一阵安定,那些彷徨、害怕、惊惧都找到了落下的方向,握紧了他的手,小声道:“诺苏,我会找到我爸的,对吗?”

“对。”诺苏的声音很轻,却很稳:“你会没事,裴阿叔也会。”

我笑了一下,诺苏把我揽过去,抱在他自己怀里,在后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我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慢慢地,慢慢地,也就睡着了。

一夜好眠。

石质的环形阶梯看台非常冰凉,指尖摸上去的质感极其粗糙。我站在第一次来的时候,诺苏带着我的位置,看着观众们流水般从门口涌了进来,几个人在铁笼上分头检查设备,心里竟然出乎意料的冷静。

这次看门的还是阿由拜和他的搭档。他俩甩着电击棍站在门口,看到诺苏下意识低下头,但缝隙里观察着我的眼睛却全是讥笑。我知道他们的意思,他们觉得我选择拳手这条路仅仅只是躲避成为娼妓的命运,但我迟早还是要被送上隔壁那个雕花栏杆的。

这里,靠拳头说话,不靠嘴巴。

诺苏指着铁笼子边上坐着的一排选手,说:“坐在第二个的,就是你今天的对手。哥说你第一次上台,可以从简单的打起。”

我看了看,是个个头适中的男人,也不像是专业的拳手,穿了一条灰色的短裤,也许和我一样也是个新手,坐在那里神情有显而易见的不安。

大概率不是祁之晨挑的,而是诺苏。

但是到了这个份上,再多的道谢都显得太轻了。我感激的看了一眼他,继续活动着自己的踝关节、腕关节,等待着主持人叫到我的名字。

这个月刚开始,蝉联擂台的依旧是穆则帕尔,他不需要来打新秀赛,来的基本都和我一样是刚进门的菜鸡。我一一看过去,脸色很平静,但是随着主持人叫到我的名字,这一个月以来每天支撑着我,在极限之中躲过诺苏挥过来的每个下一拳的肾上激素,简直立刻被点燃了。

我的双臂止不住的轻颤,并不是害怕,而是激动。

长期被包裹在金尊玉贵的小少爷的皮囊之下,属于男人的血性,在十七年后的这一瞬间,终于被我亲手剥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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