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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和顾北知出现的那一瞬间,大厅里忽然寂静下来,齐刷刷的抬起头,神态各异的盯着我们,兴致盎然。顾北知把我放下来,仍旧松松垮垮拘束在他怀里靠着,笑吟吟的把我展示给这些人:“喜欢吗?”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在问我,还是在问客厅里的其他人。但事实是,当第一个男人目眩神迷的走上来,伸出手要抚摸我的脸的时候,我已经差不多吓疯了。我根本没心力去思考现在我自己是什么处境,一把转身推开了顾北知——他好像根本就没用多少力气禁锢我,被一把推开的时候也仍旧笑容未变、气定神闲——拔腿就往大门跑。
大门竟然没有落锁,顾北知拿着对讲机报指令的声音也很大,意语底子再薄弱,简单的“封锁”“关闭”我还是听得出来的。可是我没有功夫再去关注了,推开大门之后,院子里仍旧是厚厚的积雪,我光脚踩在上面,慌不择路的踏过去,留下一行又深又清晰的脚印。
冷,真的非常冷,北风刺骨,脚底的雪水化了,又冻成另一层冰壳。最里面那个院子里种着一棵高大的木棉树,我推了推院门,发现是锁死的,立刻头也不回的顺着木棉树爬了上去。我在三楼的窗户里看到它是靠着围墙种的,横生枝桠伸出了围墙,顺着枝桠爬出去,就可以绕过围墙上的电网。
我没怎么爬过树,爬上去一截就要滑一下,粗粝的树皮在我腿上留了好几道血口。但是幸亏天气冷,我冻得全身发木,也感觉不到有多痛。一直到我顺着那截分枝往外爬,树底下才传来顾北知有几分恼火的声音:“阿醒,别胡闹了,赶紧下来!待会儿把腿摔断了又要坐在地上哭!”
他用的还是这种吓唬小孩的语气,他甚至根本没觉得我有一丝一毫飞出这座院子的可能性。我想笑,又想哭,头脑一片空白,眼泪就不自觉往外冒。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眼里我还仅仅是个闹脾气的小孩,给点甜头或者恐吓就能听话。
我坐在树枝上,根本没看他一眼,看准院子外面的草坪,闭了闭眼睛,一横心跳了下去。
没受过专业训练,我也不知道什么姿势能缓冲落地带来的磕碰。但是积雪覆盖着草皮,我运气又很好,落下去的时候是屁股着地。虽然真是痛得眼前一黑,但是我趴在雪里动了动腿,感觉还是完好的,一咬牙撑起来身子,一瘸一拐的继续往前跑。
我今天一定要从这里出去,顾北知已经疯了,我绝对不能落到他给我安排的那个下场——滥交、嗑药,最后一团烂泥一样,腐朽在地里。
他对我再多温柔,或许也有片刻的敞开心扉,但这一切终究拗不过他喜怒无常、顺我者生逆我者亡的脾气。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这套他比我熟。用一时心动,赌万劫不复,我赌不起。
顾北知在我落地的一瞬间失声喊了一句“阿醒”,凄厉到几乎嘶哑。但是过了那道院墙,他的声音就听不到了。与此同时响起的,是四面八方错乱细碎的脚步声,还有安保们呼喝的简短词汇。我听到小型巡逻摩托发动的声音,还有沉重的靴子踢踏声,墙头的电网甚至亮起了灯光,无数人声往这里寻来。
我的瞳孔在极端恐慌之下不自觉的紧缩,恍惚间甚至回到了被顾翡猫捉老鼠般围剿的那一日。防盗窗后带着血丝的眼睛,冷不丁响起的钥匙扭转的声音,施暴者扭曲诡异的笑容......不同的是,这一次再也不会有另一个顾北知来救我,他已经成为了恐惧本身。
饥饿、困倦、疼痛,几重压力之下,我开始看不清眼前的路,在雪地里一路踉踉跄跄的走,一路呜呜咽咽的哭。我想起我曾经视为家的楚宅,视为依靠的楚白秋,最后把我压在我们曾经肩并肩头碰头一起看书的那张地毯上侵犯和强奸;曾救我于绝望之中的,陪我吃一顿孤独而又安静的年夜饭的顾北知,最后在无数喧嚣的人声里追捕我,要将我带去另一重地狱。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呢?还有什么是可以一直相信的呢?
我一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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