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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本文首发晋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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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世界杯就已经来到了半决赛。32支队伍而今只剩下了4支,7月10日俄罗斯时间晚上九点,法国和比利时两支当之无愧拥有最黄金阵容的队伍将展开媒体和球迷们口中“真正的世界杯决赛”,7月11日晚,则是英格兰与克罗地亚队的比赛。

上半区突出一个强度,下半区则是主打励志。

和欢乐。

克罗地亚是91年宣布独立,95年打赢独立战争的,并在当年度加入了国际足联。98年的世界杯里,他们出道即巅峰,第一次参加世界杯就取得了季军的好成绩,当家射手达沃·苏克更是勇夺世界杯金靴。但自那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能突破过十六强,直到今年。

克罗地亚的球迷好幸福,虽然还不敢想冠军,但是能进入半决赛,对手还是喜剧队英格兰,能进决赛的机会已经很大了。

进决赛?真正跨越的历史的一步!

天哪!

英格兰队虽然一直自诩是现代足球真正的发源地,国家队历史悠久得比女王命还长,历来不缺大球星——哪怕是今年这种被称为“20年来最差的阵容”,队里也还是有很多大家的熟面孔——但非常幽默的是他们上一次进入世界杯半决赛已经是28年前的事了(…)

28年?比新鲜的克罗地亚整个国家的历史还要长(…)

希望,英格兰球迷最陌生而久违的感受,在这支相对来说年轻又黯淡的英格兰击败瑞典进入半决赛时,像浇了酒精的火焰堆一样,“蹭”地一下就冒起来了。

而且这一冒,就立刻燃烧得特别狂热,特别起劲。

英格兰球迷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人也不哼唧了,一口气上十楼心脏都不跳了(划掉)一口气把家里的摇滚道具都搬出来了,头上的带子也扎上了。

不要问,问就是天天出门喝酒,或者在家里天台或院子里弹吉他,陶醉地唱“足球回家了~”。

什么,克罗地亚人不敢想世界杯冠军?

胆小鬼,我们就敢想!

和别的国家队球迷往往只是用“我相信咱们的球员能夺冠”来表达支持和美好的心愿不一样,英格兰球迷是发自真心地觉得三喵军团能赢。

他们自顾自地已经进入了夺冠预备备模式,伦敦好多热心球迷直接写信往唐宁街10号里投,让政|府赶紧提前准备夺冠庆祝的事宜,不然等捧杯再搞,多仓促啊。

尽管民意沸腾,首相特蕾莎·梅倒是没有去俄罗斯的打算。今年度英格兰和俄罗斯其实关系高度恶化,新年后英国驱逐了几十个俄在英的外交官,俄罗斯不甘示弱地同样驱逐以示回击,但双方的拉扯被世界杯打断了。

世界杯是和平的盛典,比赛一开始,已经没人爱看这些糟心话了。

英格兰国民自己都不关心,上个月可能还在看报纸反俄,心态上还要铺垫一下“哼在这种坏国家输球也没什么”,今天一看进半决赛了,那还得了,什么坏不坏的,要是英格兰能在莫斯科捧杯

,他们年年去朝圣都愿意啊!()

好多人急得跳脚要冲去俄罗斯看比赛,还要抱怨没用的政|府自己的废物护照怎么不可以免签俄罗斯啊?是怕我从剑桥毕业跑去当间谍吗?你睁眼看看你的穷鬼人民像那种高智商货色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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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忙得焦头烂额的,倒是对球队的成绩很理性,不觉得一定能进决赛,进了决赛也八成打不过法国人。

众所周知英国人被法国人克的。

但她发现自己的文官们仿佛抱着不一样的态度,虽然不能公费出差去俄看球,虽然每天都在讲俄罗斯人的坏话。虽然文官集团的成员普遍出身富贵中产及以上,往往是牛津剑桥文学系毕业后进来一干就是几十年,即使是在现在这个年代也还是流行看戏剧舞蹈剧,并不看得起足球这种“粗劣”的运动,但不妨碍他们傲慢啊。

他们就像球迷一样普信,一看本来感觉放养就行的国家队竟已披荆斩棘、砍瓜切菜,一路到半决赛了,顿时感觉这是天命所归。

秘书团队甚至已经在自顾自地替她写英格兰队夺冠后的演讲稿了。

特蕾莎:……怪不得从媒体到球迷全是一个德行,sos。

总之,全英国上下就是这样了。7月8月本来就是休假高峰期,现在就连上班的人也打不起太大的精神来,每天上班就忙着摸鱼看世界杯相关的新闻,在不断刷新刷不到新的之后就开始骂太阳报吃屎这么不顶用,拍不到球员还拍不到球员太太吗?怎么连家属团都这么黯淡无光?

然后去社媒上在#footballiscominghome里刷帖子,在有人发的“三天急速下签2000欧元买到二手票蹲一个家人让机票位”的帖子下流下羡慕的热泪,评论“bro/sisgogogogo,bringfootballhomehomehome”。

球迷们反正就是这样疯狂了,但有点不好意思的是,国家队内的气氛却不太一样。

英格兰国家队主帅的名字叫索斯盖特,southgate,直译起来其实就是南门。球迷们对于“没新闻可看”的抱怨确实不是空穴来风,南门是个非常厌恶之前英格兰国家队那种筛子状更衣室状态的少帅,他一直觉得,整个国家有唐宁街10号那么一种筛子状的政|府就已经够不幸了,首相和大臣们常常什么都不知道,从报纸上看到内阁新闻,国家队实在不必效仿。

他回顾往昔,觉得就是过高的曝光度把英格兰国家队给害了。

当然,还有英超内俱乐部竞争过于激烈、球员们之间派系划分严重、一副血海深仇状的影响。

总之,从他上任以来,管束更衣室就是重中之重,也不允许球员们再把乱接触媒体、乱搞男女关系的习惯带到队伍里来,整个世界杯期间都把他们管得很严。

娇生惯养浪荡惯了的带嘤帝星们自然是不习惯的,但奈何队内没什么巨星刺头,最大牌的凯恩是最老实的一个,别的人想发脾气还得绕过他。再加上全队平均年龄只有26岁,是世界杯16强

() 里最年轻化的一支球队,倒是难得真的安生了一个多月,没出任何负面新闻。

只有一个小事,就是沃克偷摸和基地服务员搞上偷偷睡了几晚,被前来寻他有事的林加德一开门抓了这正着还吹着口哨录了服务员裹着床单尖叫逃跑的视频,但被南门及时发现后把事压了下去,也就算了。

再加上进了半决赛,一下子和民族英雄都差不多了,小混混的本能后退了,一下子事业心又占领高地了。

哥几个本来以为就来重在参与一下的!

现在一下子参与到半决赛了?!

计划有变,准备夺冠!

南门原本很满意,感觉队内氛围正好,一切非常完美的,谁知道等克罗地亚队也进了半决赛,队伍会议一开,他忽然感觉球员们好像有点垂头丧气的。

其实吧,南门是觉得克罗地亚队比俄罗斯队更好的,后者毕竟是东道主,主场的这个气势、状态、心态一起来,就不一样了,而且虽然这届世界杯俄罗斯队在判罚等事上很高风亮节地没占一点便宜,可要是队伍真的进了半决赛决赛,那不就不好说了吗?

球员们为什么害怕克罗地亚,他是不懂的。好踢自然是不好踢,但也不至于忽然影响士气吧?

英格兰队和克罗地亚队本届世界杯的阵容特点与思路其实很像,都常踢4231,都打单中锋,只是英格兰豪华在后防线上,克罗地亚则是中场球员高光多。

单论中锋的话,谁也不能觉得凯恩比沙德差啊,哪怕后者状态很好。

他在心里直犯嘀咕,又担心是不是自己搞错了,没准这些混球只是昨天晚上偷偷喝酒和熬夜打游戏了脸色才这么差,于是没有戳破,只是对着PPT继续讲:

“防守将会是这场比赛的重中之重。和克罗地亚直接进行中场对抗也许是非常困难的,所以我们可以通过高空球打快速反击,多利用定位球,回避掉地面阵地战。基兰(特里皮尔),要继续在右路发挥创造力。凯尔,你也可以适当地插上,但一定要警惕随时回防,不要像俄罗斯队一样,给沙德从边路启动的机会……”

“呃嗷。”沃克双手抱在胸前,满脸痛苦,发出一声呻|吟。

“怎么了,你肚子疼吗?肚子疼记得捂肚子,你摸自己的乃有什么用。”南门纳闷地说,继续指向下一个人:“约翰(斯通斯)哈里(马奎尔),你们俩不用我说的,看死沙德,站稳防线,保护门将,收紧位置,适当犯规,但不要在禁区里给点球任意球机会。

你们都知道该怎么做,就和俱乐部里一样执行就够了。”

“啊呜。”斯通斯露出了和沃克如出一辙的蛋疼表情,马奎尔表情倒依然是木木的,就是开始拿面巾纸擦额头,仿佛教练的指示让他感觉自己很热。

“你们俩也不舒服?不会今天早饭有问题吧。”南门纳闷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觉非常安稳,于是又看向亨德森:“乔丹,我在想,你这场踢一个后腰的位置也许会更好——”

利物浦队长点点头表

示听话。

南门继续说:“你的防守压力会很重,把口子收紧了,不要让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从你这儿过。”

皇萨双中场叫阿猫阿狗是吧!

利物浦队长淡淡地想死噜。

他甚至第一次羡慕起了自己的神经刀队友洛夫伦。

哥们命是真的好啊。

得了恐鱼症不要紧。

这回到国家队里,沙德直接就是他队友,不就不用面对了吗?

我|草,仔细一想洛夫伦这小子好勾八狡猾啊,他要不是一直没进国家队,他“心理问题”早好了吧!

他是不是就故意在教练克洛普那装可怜的!

兄弟,我恨你.jpg

南门还在絮絮叨叨地和中前场球员讲基本战术点,把阿里、林加德、斯特林和凯恩一人数了一遍,替补的拉什福德等人也没放过,打算先把他们各自基本定位讲清楚了,再继续说总体的战术安排。

此时后卫们的心已经飞走了,沃克在戳斯通斯的大腿和他说小话,故意吓唬他:“嘿,哥们,我是边锋,看他不是我的锅,比赛时候你要尽力负责防他,防不住你是千古罪人,懂不懂。”

“放你爹的屁。”斯通斯翻白眼:“防不住老子也尽力喽,不关老子的事。”

坐在他们俩后面的门将皮克福德一脑袋趴上来:“我|草,哥们你们俩不要吓我啊,能防住,都能防住,赛前不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马奎尔一直有点融入不了沃克和斯通斯,他们俩毕竟是曼城在队友,在国家队里总是话多一点,一直只是竖着耳朵呆呆听,现在皮克福德也参与了悄悄话环节,他才扭过来也加入一下,小声说:

“我们加油。”

斯通斯深深叹气:“哎,真不想和那家伙踢球。”

皮克福德纳闷:“你们不喜欢他?瓜迪奥拉先生不是今年又要买的吗?”

“要是已经买过来,我就不讨厌他了。”沃克往椅背上一躺,又发愁地抱住胳膊:“现在?呼,一眼都不想见。”

“比法国队好,姆巴佩,格里兹曼。”马奎尔安慰道:“比利时也不好,阿扎尔,你们的凯文。”

他这么说旁边三个人反而更萎靡了——这狗|日|的世界杯还真难踢啊,前途真不是一般的灰暗呢。

计划又有变!

还是尽力踢踢得了,别想太多。

这可怕的足球世界实在是由不得几个无助的英格兰人做主!

他们几个在这里嘀嘀咕咕得太明显了,南门实在烦了,敲了下屏幕让教室后排的高大笨蛋男同学们集中点注意力:“凯尔,你到底是不是胸口疼?抱着胳膊干嘛?”

沃克现在28岁,算队里年长的,地位很稳。尽管他也被管得干不出更离谱的事来,但偶尔顶顶嘴还是能的,脸皮厚嘛,无所谓。这会儿就死皮赖脸地尬笑讨饶:“先生,对不起,我乃疼……”

会议室里一片噗嗤噗嗤的笑声。偏偏斯特林笑得迟了一

拍,声音还是“嘎(上箭头)(斜箭头)嘎(下箭头)”,搞得大伙的憋笑变成了哈哈哈的大笑。()

南门脸都黑了,用尽了力气克制,才没把手里的小木棍撅成两段扔这群赢了球就飘了的混球头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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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哪怕看起来很平静实际上背部还是鸡飞狗跳吵吵闹闹的英格兰国家队,克罗地亚看起来很温馨平静,实际上也真的很温馨平静。

比起错综复杂的俱乐部,国家队队内氛围是真的简单,进半决赛后大家还在基地里举办了露天烧烤,尽管只能烤蔬菜和鸡胸肉,但还是吃得很开心,最后变成了端着气泡水开篝火晚会。

一开始还好好的,可很快酒不醉人人自醉,一有人稍微憋不住话,往事就流淌出来。或是能具体到蹲在难民营看足球赛那天自己的姐姐被弹片砸死了,或者淡淡的一句“我被带着躲防空洞里差点再也找不到家,幸好遇到当时的教练”,反正很快进入到“搂着互哭,哥们走一杯(矿泉水)”的环节。

沙德其实算是家庭最幸福的一个,虽然家里条件之前够不上中产,但妈妈工作肯干,爸爸勤俭持家,最起码是工薪阶层,温饱无忧。

邻里再吵闹,面积再小,那也是个城市中安全温馨、半年都有供暖的房子。他念得起书,上得起学,看得起电视,有很多玩具,穿的是可爱崭新的制服,在上小学时得到了一个簇新的牛皮小书包,上学时穿行在画着绝美壁画与镶嵌神圣雕塑的地铁站,而不是路过一片片废墟。

这都是父母为他尽力提供的好环境,如果还留在克罗地亚的小城市,别的不好说,在足球教育的资源上,肯定是一辈子都比不上莫斯科的。队友们口中“怎么也找不到草坪踢球”,是他进入青训后就再也没有遇到过的事。

18岁进英超,他的职业生涯顺利程度超过了所有国家队队友。

还很年轻漂亮的父母每场比赛都能出现在看台上满脸幸福地亲吻他的额头,他也赢过了很多队友。

大家也能看得出他是个从来没经历过战争和战后重建疮痍的幸福小孩,结果此时却就属他哭得最厉害,反而都有点伤心不起来了,感觉有点无奈和好笑。

“不说了,都过去了,大家是坐一起开心的,怎么变苦情大会。”莫德里奇抱住鱼鱼头,顺了顺他的后背:“看把不懂的小孩子吓的。”

沙德想说自己懂的,他不是害怕才哭的,他是真的很难过。可他转念想到如果他没有受过这些罪,他又怎么能说自己懂了。

乔尔卢卡抽了纸要替他擦脸,但沙德已经自己把鼻涕眼泪抹掉了,乖乖巧巧地坐着,难得没躲他。这让他的心肠柔软了下来,不由得替他理好头发,逗他笑:“现在知道心疼哥哥们了吧?以后还怕不怕我了?”

沙德努力地看了他一会儿,重新哭了出来,一扭头趴莫德里奇膝盖上:连乔尔卢卡这么可怕的家伙小时候都那么不容易,妈咪得多难啊?

好心疼。

他不知道怎么讲心疼,但这种情绪密密麻麻地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让

() 莫德里奇觉得今晚的事真是坏,没必要。

年轻人不懂和开心是好事,他们吃过了很多苦,但那些苦头和今日的成就一点关系都没有,纯粹是绊脚石。大家努力跨越那些,就是为了让自己、让自己的孩子能过上像沙德这样的生活。

连笨笨的小孩也能被细心呵护长大,追求一点梦想,成就一点事业,这才是值得赞许的世界。

而且……他才不想要自己在沙德眼里是什么脆弱的、千疮百孔的人,他本来也不是。

“你真是鱼啊,哪来这么多水。”莫德里奇笑话他,捏捏他的下巴:“是不是还是被查理吓的。查理你看你,长张帅脸得意三十年,现在终于遇到麻烦了,看来你长得和深海大鲨鱼一样吓人……”

乔尔卢卡假装捂脸:“呜呜。”

沙德急死了嘛:“卢卡!——”

大伙终于不再难过了,都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队内没有耍大牌的巨星,没有急功近利冲队友发火的傲慢哥,没有不同俱乐部间你死我活的竞争对手。特殊的经历像纽带一样把他们捆绑在一起,尽管爱/国是一种很天然的情感,但克罗地亚人对这个主题的理解显然要更深入和特殊一些。

由此而来的战斗意志总是更柔软,也更坚韧。

一切赛前准备都是有条不紊的,比赛到这个阶段,大的战术变化已经很少了,训练也是以放松和保持身体状态为主,基本还是多钻研对手,提前演练,模拟比赛中可能出现的情况,多练定位球。

7月10日比利时和法国队的比赛他们也一起看了,就当代入一下提前适应氛围和压力——这招确实挺管用的,这场过于激烈和高压的比赛反而把他们越看越轻松了。

决赛需要面对法国的事先不说,最起码半决赛的对手英格兰,是死也不可能踢出这种球的。

能分到下半区,他们真的很幸运不是吗?而这种幸运正是小组赛时他们的勤恳奋斗换来的,否则他们就该和浑浑噩噩的阿根廷一样,出线就遇法国了,那样的话,他们还会走到半决赛吗?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法国和比利时踢得非常焦灼,双方都强得让人目眩,整场比赛只发生了一个进球,就是法国队在上半场时靠定位球机会进的一个头球,来自后卫乌姆蒂蒂,他还扭了个非常有记忆力的庆祝动作,像是把浑身的压力都尽数释放。

阿扎尔这场比赛的表现近乎超神,数次逼近带来一个进球,可惜法国队后防太稳,俱乐部的好队友坎特在国家队中更是限制他的一把利器,最终没能创造奇迹。不过如果不是库尔图瓦在后场高接低挡的话,也许悬念也不会保持得那么久。

洛里也许是本届世界杯表现最让人不满意的门将之一,但奈何他身前的阵容完美到容错率高得不行。库尔图瓦也许是本届世界杯表现最完美的门将,哪怕没进决赛也没有之一,但奈何他的队友们始终没能打破那个1:0。

门将只能保持比分,没法为队伍进球。孤独地站在门线前背对着嘘

声或呐喊声等待下一次进攻汹涌来袭时,大概是他们最孤独、最渴望那一头的前锋能支棱起来的时刻。

在过去的日子里,库尔图瓦出现这种心情的时间不多,因为一方面,他对俱乐部的比赛只有职业心情,没什么私人感情可言,自己能保持零封比什么都重要,保持不了,只要不是他的锅就无所谓;是他的锅?那更要立刻遗忘,怎么能留着懊恼。

另一方面,他心里好像总是有安全地带的。如果沙德在场上,他相信对方会进球。如果对方没进,他就怪阿扎尔没做好球。如果沙德不在场上,他在心里骂教练沙雕。总之,一切情况都是有落脚点的,并不会让他感到空白。

他很习惯这样的生活了,忽然有点忘记如果身前永远都不会有沙德时,他是如何眺望前场,如何思,如何想。

他以前也会感到同样的孤独吗?就和现在一样,整个球场都在山呼海啸,高唱马赛曲时一样?

真奇怪,他不是个喜欢回忆过往的人,或者说是个几乎从来都不回忆过往的人,但比赛哨声响起的这一刻,圣彼得堡十字架体育场灯光璀璨,回忆忽然席卷而来,他人生中的第二次世界杯就这么结束了。

四年前在巴西时他们八强出局,库尔图瓦其实没什么感觉,骂骂咧咧地诅咒了一番后卫,也诅咒了依然死活不愿意和他说话的德布劳内,洗澡时已经开始想假期剩余的一点可怜时间该去哪里玩了。

那时的他感觉世界杯就像天上的雨一样多,感觉还有好多个下一次,现在的感觉却不是这样——四年弹指而过,原来人的青春是这样的短暂的,他今年已经26岁了。

下一届30,30后还会不会有下一届呢?

直到输球前,他都没觉得自己有多喜欢世界杯,甚至很多次感觉自己是在加班干苦差事,要不是有点知名度和商业上的好处,纯粹就像军人服兵役一样,他们也在给国家队服役。可现在看着队友们垂头丧气沉默不语,法国队在欢呼庆祝,他忽然又恼火了,觉得像把好东西拱手让人。

烦死了,怎么就这么结束了?

他的思绪又回到了沙德身上,沙德还没结束,沙德可能正在电视机前看着他结束,也有可能已经像个小猪仔一样睡得香喷喷香喷喷。他们不会在莫斯科相会了,他也不会在决赛时打败对方,把哭成泪人的沙德搂进怀里,脱下一双属于世界冠军的手套送给他。

沙德属于他人生意外的剧情,是他从没设想过会出现的存在。他会设想队友,设想恋人,设想妻子,设想孩子,设想未来的家庭生活,设想度假地点,设想今天的晚餐,但他不会设想这么一个人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在一起后他也依然不会设想未来,沙德就这么自顾自进来了,很奇怪,但好像又非常自然,直到他又自顾自走开。快分手时,库尔图瓦才忽然感觉如果他没来过还好,来过了,最好就不要消失,不然会有种奇怪的不舒服的感觉。

于是他开始把沙德也放入设想,想象如何把他放进自己的人生里,但很显然,沙德才

不要做他人生的一部分,他们俩根本不兼容。

从对方把那双手镯交还给他开始,他关于沙德的设想似乎就再也没有实现过。

想也没用,没用也想。

一次次落空,就连在赛场上见面,都会落空。

人生就是这样,所以他才懒得期待,懒得执拗,懒得耿耿于怀,懒得回想,不想让自己显得痴傻可悲。

他明白了二十多年,现在却忽然不明白了。

多么怪的事。

“蒂博,你还好吗?”队里都没人关注他,只有阿扎尔走过来握住他的手:“走了,比赛结束了,总得走开的,不能站在这儿发呆了。”

回到更衣室后,在压抑和沉默中,他点开手机,滑动列表,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意外发现列表中竟然有最熟悉的头像,最熟悉的名字,还挂着红点。

大拇指发颤点开,却只是一个再平淡和敷衍不过的绿色拥抱小人emoji。

心跳一下冷却了。

他把手机关机,不想看任何话,不想回任何消息,只想去浴室里淹死自己。

看完比利时对法国的比赛后,队里出现了新麻烦,拉基蒂奇发烧了。其实从晚饭后他就一直有点昏沉沉的,但当时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觉得应该只是困了,于是他回去休息,可看完比赛后再一探望,才发现他是发烧了。

队医塞满了一屋,又想让他休息,又不得不干涉治疗,折腾了一晚上物理降温,第二天起来集|合时他依然是面色憔悴,一摸额头沉沉地烫,大概还有三十七度多,快三十八这样。

不等别人为难,拉基蒂奇自己就拿定了主意:“我能踢,头没晕。”

但会非常痛苦,发烧本身就应该让他觉得浑身痛才对。

达利奇知道他能忍耐苦痛,也不会对自己的能力说谎耽误大事,于是迟疑了一会儿后还是点头同意了。沙德今天一直紧巴巴地跟着他,早餐时候还学会倒过来替他切香肠了,拉基蒂奇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脑壳说不至于。

到晚上时他的体温确实更低了点,这让大家稍微安下了心。这场比赛和决赛用的场地是一样的,卢日尼基体育场在莫斯科苍蓝的夜幕下像一颗巨大的钻石般闪闪发光,大巴车入场的路上,步行的球迷们已排成了长龙,画着英格兰国旗彩绘在脸上的人更多,披着披风,高唱“足球回家”。

在场馆内也一样,不管是热身还是在球员通道列队等待的环节,克罗地亚队能听到的来自英格兰球迷的声音都更响。沙德在高高兴兴地看旁边队列里的人,仔细认他们的脸和背号,努力在贫瘠的小脑瓜中温习战术课的要点,看得几个后卫那是冷汗直流、如临大敌。

糟糕,被泥头鲨盯上了!

在他们的感觉中,就是黑暗中(?)冒着一双绿油油的眼睛(这倒是真的)在盯着自己看!

一时间,多少噩梦般的回忆笼罩在心头。尽管沙德很快收回了目光,垂着头一副乖巧又洁白的样子乖乖站在队伍中,但他的存在本身就

够让人不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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