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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厮仿佛也十分知情识趣,用远比稍早前那位“齐姑娘”的语调要死板得多的语气,毫无表情地说道:

“少爷,您再不上马,就要迟了。今夜城南‘清殊园’的赏月会,齐小姐也要去的。您不是说,不能让齐小姐空等吗?”

玄舒:“……”

他沉默了片刻,从那小厮手中接过缰绳,十分熟练地纵身上马。

他没想到那位“齐姑娘”还会出现。他本以为她和他进入这个幻境之后所遇到的所有人物一样,都是幻境所变幻出来的假人,只为了引着他看一段故事;他原本还没想明白自己因何会在那条水廊上遇到那位“齐姑娘”,但现在他好像明白一点了。

那位“齐姑娘”,必定是这个幻境想让他看的这个故事的重要人物。

或许,勘破幻境的关键,就在这位“齐姑娘”身上。

因此,他不得不继续前往城南的那个什么“清殊园”,与那位“齐姑娘”周旋。

他也是路经琢玉城,听到城中出了这么一样怪事,自然不可能置之不理。

他虽是佛子,平日对世间众生必得持有一份悲悯心,不可能坐视众生有难而漠然不管,但实际上,他觉得自己的感情几乎没有什么波动,对世间万物实质上十分淡漠,并没有多么充裕的情感来对众生之苦难感同身受、慈悲普救。

这样的日子,他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很好地伪装起本质之中的平静冷漠,如一尊庙中神像那般俯瞰众生,看着他们渺小的情爱与怨恨,渺小的挣扎与不甘,渺小的祈求与永恒的失望。

虽然这世间修道之人也为数不少,但好像并没有多少人会真正认为自己可以触及天道。即使是修道之人,他们的贪嗔爱恨也与凡人没什么两样,有算计,有险恶,有执拗,有强求,有顽冥不化,有纠缠难解。

他活在这世间,但却觉得自己的人生是虚浮的,苍白的,一成不变的。虽然他自出生起就得天道厚爱,早晚有一天能够证得大道,飞升上界,但他这漫长的人生,却一眼就能望见尽头。

他行走于世间,履行着他身为佛子的义务,斩妖除魔、拔难救苦,但他总觉得自己是一具被粉饰金身、彩画描绘的躯壳,如同庙中的塑像那般,平静而麻木地注视着世间,平静而麻木地注视着自己。

他曾于中洲恶斗伥鬼,也曾于西洲收伏大妖。他在南洲击杀蛊雕,在北洲则斩了传播疫疠的恶鬼……他并不是只靠佛法来度化他人,亦不是只靠佛法来令妖魔授首。每次战斗时,他亦沉迷于那种足以搅弄风云、使天地变色之威;当妖魔伏诛时,那投入他体内的功德金光,令他身心舒畅。

在这身光辉灿烂的皮囊之下,这世上唯有他一人知晓,这皮囊其下空洞无物,内里已然空虚腐朽。

他不停地在做着积攒功德、拔困救苦的善事,但他的躯壳之下一点都没有慈悲心。

不,他压根就没有心。

如同庙里供奉着的泥塑木胎一样,香火袅袅升起,模糊了佛陀慈悲的面容,只留下虚无的笑意,与躯壳之内的苍凉空旷。

他于幻境中的街道上骑着马,作人间的翩翩佳公子打扮,来到景致富丽的园林,入内与那些痴男怨女为伍……但他的内心是平静而冷淡的。

他既不想知道这些今夜出现在园子里的人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也不想去猜测自己将会在这里遇到一些什么事——或者什么人。

他无所谓自己的将来会遇上何种剧情,也对自己的未来毫无期待。

即使是妖魔或恶鬼降临,他也可以将之斩杀,并不需要提前做些什么准备。倘若这幻境还要别出心裁地用其它方法来动摇他的意志与修行,他也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他步入那座“清殊园”,然后又感到了那种透明的障壁约束。

他向左向右皆不能行,于是就沿着那障壁的指引,一路往前,最终来到了一座小亭中。

那座小亭坐落之地甚是偏僻,他这一路上走来,看到两旁影影绰绰,有许多眉目皆看不真切的人影,想必是幻境安排好要在此间出现的路人。

那些人或坐或站,或在谈笑、或在赏月,或是临水、或倚花树,将这座所谓的“清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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