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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雨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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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岑反应迅速:“我马上联系凯恩斯。”

凯恩斯这些年间,从未停止过寻找弟弟,一定有留有不少安德烈的照片。

在时岑抬手链接通讯器的同时,他从桌上捞起外套,做好了出门的准备。

然而。

没有人接通。

通讯器的微芒亮起又熄灭,直至第二次无人接听后,时岑放弃,转而打给凯恩斯小报的副总编。

“时岑?”对方显然在刷牙,声音含混不清,“哟,找主编啊!他今天早上刚出城,说是有中部城市遗迹出现十多岁的男性孩童骸骨,他脑子一热,就跟着佣兵团一块儿去了。不接通讯器,是因为没信号了吧?”

“嘛,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就今晚的报纸上,他一激动,还安插一首诗歌上去呢!回回都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问他多久回来?具体我也不清楚,起码得个两三天吧。”

时岑道谢,很快挂断了通讯。

“那只能等他回来再联系,”时明煦闭着眼,因而也将这通电话听得清晰,他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时岑,有权限更改居民档案的人,只可能是溪知实验基地的高层......但我们现在既不知道他是多久更改的,也不知道他出于何种目的,线索太模糊了。”

“是。”时岑应声,“也不能贸然前往内城四区,避免打草惊蛇。”

“凯恩斯也无法联络上,”时明煦重新睁眼,注视着平板档案上模糊的五官,“跟安德烈相关的一切,都很朦胧。如果那句‘我必须要去’真的是他说的,那么我一定见过他——在他还活着的时候。”

时岑顺着他的话问下去:“你的意思是,他在膨胀的时间缝隙中,曾经回到过乐园,并同你产生过交集?”

“是。”时明煦指节搭在平板上,指腹被浸出莹润的微光,“我有种强烈的预感,这就是我丢失的重要记忆——但它被完完全全地抹去了,并且我对‘安德烈’这个名字,也没有任何印象。或许......”

时明煦福至心灵:“或许他同我结识那会儿,并不叫这个名字。”

——就在这句话结束的瞬间,一种类似于荨麻刺伤的痛楚,席卷了他的大脑,连带着另一个世界感官共享的时岑也险些没能站稳。

在冷汗涔涔而下中,时明煦视线模糊,但记忆的碎片被卷起,隐约显露出......遮天蔽日的绿色。

“小时,”对方的声音很模糊,但能听出,那是个十多岁的男孩,他说话温吞,大脑的反应比寻常人要慢一点,“你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

时明煦艰难地趴伏在桌上,攥紧的掌心被濡湿,他在无处不在的钝痛中,感受到自己被各种植株包裹。

绿色,绿色充满了时明煦此刻的感知,他甚至能感受到巨型蕨类蜷曲的叶片,但所有植物的枝叶没有产生任何晃动。这里,似乎是一片......植株繁茂的、安宁的雨林。

那个稍

显怯意的男孩似乎笑了一下:“你看见了吧?嗯......很危险,但,谢谢你......我必须要去。”

是要去这个地方、这片雨林吗?

时岑在闭目间,最大可能地同时明煦共享这段记忆碎片,但很遗憾,研究员对疼痛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就在时岑努力想要探究更多时,一切记忆戛然而止。

联系中断了。

——时明煦痛得昏迷过去,他趴伏在桌上,胳膊脱力间,扫掉了沾满番茄牛腩汁液的餐盘,瓷盘碎片溅落一地。

才睡着不久的52号瞬间炸毛,但食物残余的香气也零散飘落屋中,它鬼鬼祟祟地探出头,刚要去舔舔小窝旁边的一角残渣,就被两脚兽吸引了注意力。

......它还从没见过两脚兽这样。

52号跛着后腿,放弃了唾手可得的食物,它一路咪呜,拱到时明煦的脚边,探着脑袋,蹭了蹭对方垂落下来的指尖。

意思是,猫猫很担心你。

比52号还要担心的,是另一个世界的时岑。

在时明煦昏迷的瞬息,那些疼痛都消失不见,但更加沉重的忧虑立刻占据了时岑的整个心脏——又是、又是如此,每当他以为两人间的联系不断增强、变得可控时,现实总会给他当头一棒。

时岑无力地倚在墙上,伸手擦去冷汗的同时,自嘲地“哈”了一声。

他同对方之间,是如此契合,仿佛心脏相连、永远不会分离......可就连最简单的触碰也做不到,隔开他们的,是维度的鸿沟,代表两个原本永不相交的世界。

此刻就连最基础的担忧,都无法传递给对方。

真的会有成功相见的那一天吗?

时岑沉默良久,在被无力包裹之中,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替时明煦思索刚刚捕捉到的碎片。

那个男孩,他的神经反应速度慢于常人,而安德烈的劣等畸变所引发的,正是智力衰退——声音的主人大概率就是安德烈。

而关于那片雨林,时岑更是觉得熟悉。

它繁茂、浓密。环境虽然始终很潮湿,却没有产生水汽吸热散热所致的空气流动,叶尖蓄满静止的晨露,这样的地方,几乎可以确定是......陷落地。

陷落地没有风声,它最显著的奇怪特征,就是一丝风都没有。

顺着这个思路推测下去——安德烈在五十年前,被那只巨型白鸟带走后,大概率曾经被带去陷落地。

而出于某种原因,他又以另一种不能为人所知的身份,短暂地回到乐园内城,同时明煦结识,并且渴望再度回到陷落地中去。

为什么?

陷落地......178号,正是从位于陷落地外围的A-159号城市遗址带回,祂如此在意安德烈的遗骸,这二者之间,又曾经发生过怎样的纠葛?

信息量太少了,时岑无法找出这些行为间的逻辑性,但,电光石火之间,他遽然产生一种强烈的、难以忽视的直觉。

——时明煦的失忆,真的只是一场178号出逃所致的意外事故吗?

可惜,时岑无从查证。彻夜未眠的不安等待中,他也始终没能再同时明煦的意识重新链接。

不得已,在外城建筑被晨曦镀上浅薄金光时,时岑只能先同季文柏的调查团二队一起,在直升机的喧响中,赶赴南方雨林。

飞行速度很快,从机舱向下望去时,乐园的一切都变得遥远。黑暗像潮汐一样褪去,苏醒的居民穿梭于街巷,连带杂乱的建筑群一起,逐渐看不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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