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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早有预兆的冬日风雨,终于倾盆落下。

禁军与大理寺前来安邑坊拿人之时,安邑坊外几乎围满了闻讯而至的文人。

对天下文人而言,望族崔氏为天下读书人之首,寒门学子不满士族垄断天下文路,却又无不向往士族风骨,以士族君子为不二楷模。

而这种既怨又敬的矛盾,因近年来士族的快速衰落,反而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缓解,取而代之的是天下文人同出一脉的唇亡齿寒之感。

自崔澔入狱后,诸多文人暗中便时常听闻“崔家有冤”的说法,那些说法合乎时局政治逻辑,足以令人生出想要信服的念头。

故而此刻,眼见着昔日尊贵风雅的崔家族人被镣铐加身,围观的文人大多心绪沉重。

这时,人群中有人喊道:“是崔公!”

众人忙看去,只见又一群被押送出坊的崔家族人中,为首的是一位须发苍白的老人。

众人大多不曾见过崔据,但对这位崔氏家主的名号无不熟知。

崔据自年少时便以文章传开声名,德行从无半分污点,秉公持正,是许多文人心中当之无愧的士族风骨的代表人物。

而今这位已垂垂老矣的士族家主,身着藏蓝色长衫,外系一件墨色披风,衣冠依旧整洁,若不细看,甚至不会发现他披风下的双手上缚着锁链。

他身后的族人们也不见惧色。

着长衫的文人身缚锁链,身侧有禁军持刀相迫,然而他们始终面不改色,这不屈于刀下的脊梁傲骨,落在围观文人眼中,其气节要更胜过今冬将绽的寒梅。

一声声含着敬意的“崔公”在人群中响起,揖礼者无数。

负责维持秩序的禁军见状试图拔刀喝止,却被负责此事左屯卫大将军鲁冲拦下。

鲁冲深知这些文人齐齐出现在此处,背后多半有人推波助澜,若此时禁军有过激之举,只恐这些人对朝廷的仇恨之心会一触即发。

如今这世道已太过压抑,任何一件事都有可能会点燃群愤。

鲁冲力求能够稳妥地将崔家人押送入狱,于是并不强硬对待围观者,并示意禁军们在人前对崔家族人不要有冒犯羞辱的言行。

即将行出安邑坊时,崔据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石柱牌楼上方那雕刻着的“安邑坊”三个大字。

崔据身后的族人们跟着停下,站在崔据身旁。

这时,一路沉默着的崔据仰望着牌坊,似在问天:“我崔氏族人何错之有,然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的声音不高,但四下众人见他驻足,下意识地凝身静听,近一些的文人便听到了这句话。

人群尚未来得及躁动,已闻老人提高了些声音,继续说道:“世已不容清白之道,放眼不过污秽尔。今世已浊,吾辈亦难以自清……然而我崔家为天下读书人之首,如也就此蒙下这不白之冤,却连一声嗟叹也不敢发出,这世道文心又将何从?”

崔据字字清晰有力,话音未落时,已有文人红了眼眶,攥紧了拳。

见人群躁动起来,鲁冲直觉不妙,快步走上前去。

这时崔据已被崔家众族人围绕,他再次开口,声音抑扬决绝:“崔据可死,却决不代崔氏满门受此不白之辱!”

那身形削瘦的老人,伴随着这最后之言,竟是猛地上前,撞向了牌楼的石柱。

石柱棱角坚硬,一如老人满含决然之气的笔直脊梁。

石柱染上鲜血,那鲜血也很快在崔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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