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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范阳王果真爱惜子民,大可直入京师而去,若其人能够入主京师,届时新王之令传入河南道,他胡粼必也愿真心叩拜。

可眼下,来势汹汹的范阳军已经要逼近他汴州城下,欲率铁骑掠夺吞吃河南道,全然不顾河南道子民安危与国之基底……

这场面向河南道的战争,本非成就大业的必经之路,与其说是为了大业,倒不如说是为了满足那毫无底线、名为贪婪的血盆大口!

如此进一步加剧动荡的成就大业之道,他胡粼无法苟同!

胡粼握紧了腰间佩刀,带着一队亲卫,大步走出了刺史府去。

这一次,胡粼年幼的幺女也依旧站在父亲身后目送,但不同于上一次的是,她没有再哭了。

胡粼的长女紧紧牵着幼妹的手,目送着父亲头也不回地上马离开。

“阿姊……”小女孩仰头问长姐:“这一次,父亲一定也会平安回来的,对吧?”

胡粼的长女冲幼妹一笑,强压着心头不安:“一定会的。”

“我觉得也是……”小女孩被长姐牵着往回走,她也紧紧攥着长姐的手指,分明忐忑紧张至极,却依旧满眼笃信,却又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地道:“宁远将军说过,要我长大后,去她军中做女兵的……”

她好不容易才长大了两岁,若是就这样死了,岂不是半途而废吗。

“阿姊,我不想死。”女孩子的声音终于开始哽咽颤抖:“也不想阿姊死,母亲也不要死,父亲也不能……我们为什么不能……”

“小七。”胡家长女停下脚步,弯下身,轻扶住幼妹稚弱的肩膀,眼睛微红,却透出郑重之色:“我们都不想死,但最不能死的是我们脚下的汴州,明白吗?”

不满十岁的女孩子尚且无法领会,忍着哭意问:“阿姊,为什么?”

“因为汴州有无数个像我们一样不想死的百姓,我们可以逃,也可以降。但他们无处可逃,而他们就算降,也无法得到公正对待——”胡家长女字字清晰地告诉幼妹:“外面那些人带着刀过来,即便说得再好听,却也只是为了向他们抢掠。”

小女孩听着这些话,看着长姐的眼睛,哭意渐渐消散,陷入了怔然之中。

这时,她们遥遥听得城门方向有战鼓声响起,一声更比一声紧密,如滚滚春雷,挟着暴风骤雨涌来。

第535章 请他赴死

汴州城外,范阳军已临城下,方阵齐列,战车战马皆给人以昂扬压迫之感。

今日不见晴色,整齐列阵的范阳军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与灰沉的天际相接。

而为首领军者,正是段士昂。

范阳王此前送达河南道的檄文中,曾允诺给各处半月的考虑时间,而今半月之期未至,不过只勉强隔了十日,稍休整罢的范阳军便已经逼近汴州城前。

然而,这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此时大军已至,汴州只有迎战。

胡粼身系猩红披风,亲自登上汴州城楼指挥战事。

段士昂在下令攻城之前,使一人一马出列上前,试图劝服胡粼放弃不必要的顽抗。

那人驱马靠近汴州城下,胡粼垂视间,很快将其认出,此人竟是他那战死的参军手下一名战将,名唤巩国璧。

此前,范阳军攻打洛阳,胡粼奉命从汴州守军中拨出一万余兵力,令心腹参军赶去支援洛阳。

那一战中,原汴州参军战死于段士昂刀下,万余汴州守军伤亡大半,余下的则悉数沦为俘虏,这巩国璧便在俘虏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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