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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阳军不杀他们,却自有怀揣贪念与恶念者伺机作乱。

“再看看常节使又是如何治理淮南道的?”陈氏道:“或许要说,淮南道属常节使治下,是为立足之处,她自然没有不用心的道理……可夏时岳州瘟疫,与常节使本无妨碍,常节使却也亲自前往救助那些可怜百姓,这不是大仁大义又是什么?”

“要郎主来说,这人与人是能随便作比较的吗?”

胡粼没有答话,但他心中自有一杆秤在,之所以想听夫人来说,倒更像是为了进一步说服自己。

见他不说话,陈氏认真问:“郎主这是怕引狼入室,之后会招来朝廷责问?”

听得引狼入室四字,胡粼立即道:“夫人这是什么话?”

陈氏抿唇一笑:“郎主这不是也听不得旁人说常节使不是么?”

胡粼脸色有些不自在,不由在心中叹气,是啊,他怎么也这般听不得呢……

“这才是正常。”陈氏道:“就凭常节使先前在汴水力阻徐正业叛军,让汴州百姓未受分毫损害,又不遗余力地帮咱们救灾,祈福……有这份恩情在,此时若郎主也将常节使视作洪水恶兽,那才是真的狼心狗肺!”

胡粼叹息道:“是啊。”

“但郎主担忧朝廷责问,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陈氏见丈夫眼底仍是一派茫然之色,道:“世事少有两全法,郎主不妨问一问自己,选择守在汴州为得是什么。”

胡粼闻言又枯坐片刻,心内起伏不定,遂下得榻来,饮了半盏冷茶。

冷茶入腹,胡粼心间依旧焦灼,干脆又推开窗,站在窗前透气。

陈氏见状也不再多言,放下床帐自躺了下去歇息。

胡粼在窗前这一站,便站了一整夜。

放眼大局之下,胡粼个人的茫然不是偶然。

此刻很多人都被迫站到了抉择的岔路前,对他们来说,前路唯一可知的便是未知,忠与奸,对与错,利与民,生与死……他们所需要去衡量的东西,是前所未有的繁多沉重。

每个人都是恐惧的,恐惧一不小心选错了路,便会让自身与坚守之物,就此沦为被时势碾碎的一粒灰尘。

窗外在下着细雨,雨丝随风打在面颊上,带着雨水的潮湿气,这潮湿雨气将胡粼一度拉回到了汴水之上,与那位宁远将军初见时的情形中。

他从未见过那样一个女子,自然记忆格外深刻。

更何况,初识之时,他还曾莫名从那个少女身上窥见了一丝先太子的影子……

而此时,值此抉择关头,他试图从对方身上挑剔出一些不足之处,心智,能力,人品,胸襟……然而无论他如何挑剔,最终却仍是一无所获。

这个名为一无所获的收获,让胡粼有着短暂的怔然。

他不由问自己,如今这世上还有第二个如她这般的人吗?

答案分外清晰,他再想不出第二人了。

此时天色蒙蒙将亮,火烛已近燃尽。

片刻后,胡粼将一物置于火烛之上,任其被火光吞噬——那正是范阳王使人送来的檄文。

天亮之际,雨水已休。

“带上我的亲笔书信,快马赶往淮南道,请求常节使出兵援助汴州——”

刚被提拔上来的汴州新任参军,接过胡粼递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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