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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5 我与你同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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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诸多问责朝廷之言,源于卞春梁离开岳州之际,令麾下谋士散播出去的又一封檄文。

此道檄文中,揭露了朝廷大军向岳州投毒,蓄意制造瘟疫之恶举,以及射杀岳州无辜染疫百姓之事,其上字字如刀入骨,并在原有事实基础上夸大渲染,一经传开,便使得四下震动,惹起民怨声无数。

各方势力中的有心者,无不痛斥此事,悲呼“瘟疫虽毒,却远不及当权之心也”——矛头直指朝廷及女帝,甚至有人明言要让天子立罪己诏,以平息此灾与民怨。

然天子无意罪己。

天子亦为此震怒,却一口否认这场瘟疫乃朝廷大军所为。她令人拟旨昭告天下,断言岳州此疫乃是卞春梁作恶多端之下,招来的天谴;

至于射杀患疫百姓之事,则是因为那些患疫百姓实多为卞军假扮,意图将此疫大肆传播,朝廷大军为阻断卞军阴谋,并无过错;

总而言之,此疫乃天罚卞军之体现,卞军残暴,招来瘟疫后又企图混淆视听,借此煽动天下人心,实在百死不足惜!

而待战事了结后,朝廷必会彻查所有借此事愚弄民心者,给天下人一个完整的交代。

历来,舆论也是一种博弈。而没有凡对手所出之言,一概悉数认下的可能,否则便等同站在原地由对手砍杀,与坐以待毙无异。

但实情到底如何,朝中百官,心中大多都有一笔账在。

此前肖旻上书禀明此事,帝王并未宣扬开,也未有明确示下,只与军中道,需以战事为重,事后再行彻查论功过——

一则帝王最在意的即是战事,二来,从那时起,帝王便预料过接下来有可能出现的舆论,故而并未急着有问罪之举,因为帝王一旦正面问罪,便等同主动替朝廷认下了这个“过错”,再没有转圜余地。

女帝从不昏聩,她无时无刻不在清醒地考量着利与弊。

但即便如此,眼前的局面还是超乎了女帝的预料,她想过卞春梁会借此做文章,但没想到会引起如此之大的民愤……

此等事,若换作从前,必不可能会在短短时日内发酵至此,也断不会有那么多声音胆敢毫不顾忌地责问朝廷——这一切皆是因为,那些人只有借机生事的野心,而没了往昔待朝廷的敬畏!

这个认知让女帝生出无限怒意,但她不曾表露出来分毫。

威严从来不能凭借发怒来增添,相反,无用的怒气只会彰显为君者的无能——当务之急,她所要做的便是剿灭卞春梁乱军,用以威慑四下那些各有居心的声音!

李献此计过于自作主张,固然有诸多欠妥处,但若能彻底平息卞军之乱,也不枉惹起这场风波……

身为君王,她从不包庇任何人,她每每只是做出最有利于王权的选择而已。

自决意坐上这个位置的那一日起,她便早已不再是一个人,而是王权的化身。

殿内官员也多在痛斥卞春梁颠倒黑白,煽动人心之恶行。

心中也自有计较的魏叔易思忖再三,终是上前一步:“圣人,臣以为,当下最紧急之事,应是设法控制瘟疫传播,以免引起更大范围的疫病和动乱。”

战事是帝王心中第一紧要之事,但战事如何,非是他们这些文臣能够左右,也不必他来多言。而控制瘟疫同样是目下急需解决的问题,与战事的进行并不冲突。

马相也出言道:“……岳州已被收复,据闻岳州城内外仍有许多患疫百姓,应尽快将他们归拢安置,统计人数,并设法救治。”

见左相与右相皆已开口,余下官员也纷纷附和。

尽快阻断传播是必须的,至于救治……固然艰难,但至少表面上是该定下这样的流程,用以彰显朝廷的态度,才能最大程度平息如今汹涌的民愤。

看起来有些疲惫的圣册帝点了头,立即下令着手安排,并令京中医官择出百人,三日后动身赶赴岳州。

为表重视,又着新任礼部侍郎房廷为钦差,前往负责此事。

通常此类奉旨出行,若为首钦差为侍郎职,则还需另配至少一两名低位官员随行,以起到辅助并监察的作用。

这时,位于文官末尾处的一道年轻的青色身影站了出来自荐。

“御史台宋显,愿与房侍郎同往岳州,还望陛下准允!”

宋显官居六品侍御史,除每月的朔望朝参之外,并无资格参与每日早朝,今日他在此,是因前两日连上了数道有关岳州瘟疫的奏折,今日恰议到此事,便被传召入朝回话。

他忧心岳州灾疫,费心了解了诸多消息,因此他认为由自己陪同房侍郎前往更为合适。

宋显以状元之身入仕,又因时局使然,被以破例的方式迅速提拔到实职之上,女帝对他自然很有印象,此时见其自荐,思量片刻后,便点了头应允。

下朝后,御史大夫单独交待了宋显几句:“到了岳州,行事要格外留心……”

官场之上,说话多是点到即止。

宋显隐约听出这话中另有所指,但见上峰无意再细言,便也不再追问,只施礼应下。

但无论如何,此行他仅有一件事要做,那便是最大程度救助患疫百姓。

宫中医官很快定下了出京的人选,并同时在民间招募良医同往。

“你……你要去岳州?”

兴宁坊,忠勇侯府内,鸠占鹊巢已久的孙大夫,看着面前的青裙少女,因为吃惊而有些结巴地问。

乔玉绵点头。

“你……”孙大夫不由问:“家中人同意了?”

乔玉绵道:“我未曾告知家人。”

孙大夫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道:“那你……何故告知于我?”

他并不想背负国子监祭酒之女离家出走的秘密,这会让他很有压力,只怕吃睡都不安宁。

因此孙大夫一直渴望与人保持足够的距离感,哪怕对方是他唯一的徒儿。

“因为需要劳烦师父替我遮掩一二。”乔玉绵恳求道:“我如今在国子监医堂中做事,若突然不去了,父亲母亲定会怀疑……所以我与母亲道,近日遇到了一疑难杂症,需要向师父您请教,于是便向医堂告了假,谎称来兴宁坊住上一阵子。所以若之后我家中人问起,还请师傅设法替徒儿应付过去。”

“……”孙大夫肉眼可见地慌乱了。

他看起来,竟像是可以被委以如此重任的人吗?

“你……”孙大夫神情为难至极:“你非要去岳州吗?”

乔玉绵毫不迟疑地点头:“徒儿恰得了几册有关救治瘟疫的古籍,在其中颇有所得——”

那几册书籍甚为珍稀,乃是崔琅偷偷抄给她的。

“可此次瘟疫……据说是人为。”孙大夫试图劝阻道:“单是风寒之症,便有不下数十种,何况是人为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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