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1章 鬼重衣裳人重钱,判官明断门轴案(2 / 2)
这两钱天银就是纯亏,非但没能断绝劫数,反而隐隐沾染了一丝人劫的尾巴。
「命格,还是命格的问题。」
「那车夫的气运短时间内催化勃发,但其如风山之蛊,损害真命的鬼格反而越发凶险,经由我二钱天银的气运催发,他命格之蛊沾染了一丝毒性,已经再非小虫小败,而是毒虫大败之命!」
「他家养蛊为患的主人亦有家破人亡之劫……」
邵永恍然:「是因为我顺应了他命格之中,不好的部分,助长衰亡之气的原因吗?他的小败之命,乃是因为自身的鲁莽,大意和暴躁,推卸责任而成,此乃命,而非运。之前我遭遇的种种都只是基于时运的劫数,唯有这一次,乃是由别人命数造成的劫难。所以我破财非但没能消除劫难,反而是压抑,催化了劫难的原因。」
「他家的主人抱着借刀宰人,纵狗为祸的心思,本来经由这一劫,他应该认识到车夫脾气暴躁,毫无担当,将其解雇。」
「但被我两钱天银,遮蔽了他应该发现的祸患,反而让他更加器重此人。」
「而车夫经由此劫,却占到了便宜,自然也不会反省自身的错误,反而在暴躁和推卸责任之外,再添加一丝穷横,如此一时间的祸患压了下去,但更可怕的劫难却在暗中滋生。长久下去,不是车夫为主人招惹官司,就是家门内乱,车夫弑主!」
「我抱着一片善意,却助长了恶果。」
「但我若是训斥,遇到脾气暴躁的车夫,煽风点火的贵人,反而会招惹人劫,若是位格压了他们一头,训之以『法度』,自然能令其反省,这是大秦的办法,是威。而若是动用智慧,暗中引导,惩戒,令其醒悟,教之以『道理』,这是道佛三教的风范,是德!」
「可威需要地位和力量,德需要道理和智慧……」
「如果没有力量和智慧,又能如何呢?」
「哦!还可以『窝囊』,没钱没势,被他们欺负,用自己的委屈承担一切,我刚刚就有几分『窝囊』了。」
「世间黔首,化解灾劫,厄运大部分并不是依靠智慧和力量,威和德,而是窝囊,委屈,忍让……这便是应劫三法,威丶德和忍。」
「威仗之以力,德执之以智,忍只能放纵恶因的壮大,结成更大的恶果,就连忍了也未必能逃的开。」
「这三者之外,可还有其他的办法?」
邵永暂时还想不出来,但也不能坐视恶因壮大,便暗中转过去一丝晦气,想要提前引爆恶果。
那恶奴背了自家的主人离去,临走前还想强行让邵永买下自家破烂的马车。
但邵永只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他们,看的那家主人心中发寒,暗暗扯着恶奴的袖子,他才作罢,得意洋洋的背着主人离去。
邵永一路历经劫数,揣摩命道的种种道理,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县衙判官司前。
却听到了恶奴在堂上大声道:「我是花钱买下了他的门轴去修我家主人的马车,岂料此人贪得无厌,收了我半钱银子还不够,硬说我是来偷他家的门轴的。大人,你可要明察!他不过是一九品破落之命,我主人却是七品命格的贵人,难道还会贪他这破门轴?」
喜在堂上冷冷道:「半钱天银?别说买下门轴了,便是买下他只有片瓦遮顶的破落阴宅都绰绰有馀。你为何多付如此多的银钱?」
恶奴得意洋洋道:「我家老爷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他手中抛出两枚天银,笑道:「大人且看,咱出门随身都带着二钱银子,这一钱中间绞了一半,便是给他的。」
那穷苦之鬼叫屈道:「大人冤枉啊!」
喜一拍惊堂木,道:「既是绞了银子,必有银剪和金称,尔等速速交代,绞银子的剪刀和称银子的小称何在?」
恶奴一时语塞,却见他家主人不紧不慢,掏出一柄小剪刀笑道:「剪刀在此!」
「至于金称,小老儿乃是七品尖商鬼,自有一项奇能,任由何物,我随手一掂便知其轻重,乃是权衡之能,故而由老儿称了份量,给了银钱与车夫去买门轴。还专门嘱咐他,不需吝啬银钱。」
那穷鬼叫屈道:「老爷,小人全身上下,别说半钱银子了,便是一滴阴露都没有啊!」
「穷生奸计,此人如此穷凶,见到银钱哪有不贪之理?」他家主人向上一拱手道:「必是将银钱藏了,反诬我夺他的门轴。老夫是出入乘车的贵人,又他家的门轴又不是什麽贵物,岂有为了一根门轴而盗之的道理?」
穷鬼叫道:「他乃是奸商鬼,他说的话真能当真?」
「放肆!」尖商鬼两眼一瞪,叫道:「无商不尖,所谓尖商乃是指昔年田氏做齐国粮商之时,小斗进,大斗出。所卖的粮食必然冒尖,以惠百姓,所谓无商不尖就是如此。此乃我商德彰显,岂容你诬蔑。」
「大人,如此诬蔑,请重重打烂他的脸!」
判官喜只是冷眼旁观,低头一看记录的卷宗便道:「把证物呈上来!」
旁边的鬼差才将剪刀丶还有一个粗大的门轴和一辆车轴断掉的马车都拉上了堂,邵永甚至还见到了自己的一钱半的银子。
判官喜围绕马车转了两圈,又仔细看过剪刀的刃口和门轴,才点头道:「本官已经看过物证……」
「伍丙,这一钱半银子可是你主人今天带出门的?」
恶奴匿了邵永这一节,应声道:「自是无疑,大人可见这银口是新绞的,我又没买过东西,若不是为了买下他家的门轴,何必绞下银子?」
「伍大夫,你可是亲自给予伍丙二钱银子?如今这里就剩下了一钱半?」
伍家主人拱手道:「是老儿亲自带着,车轴断了之后,给与伍丙让他去买车轴的。」
喜露出冷笑,喝问穷鬼道:「既是如此,那麽伍丙是何时将银钱给你,又是如何拿走门轴的,你如实道来!」
穷鬼慌忙道:「我,我从没见过他的银子啊!我饿得受不了了!在宅中蜷缩,忽而听闻院中有声响,出去就看到伍丙拎着我家的门轴,上去阻拦还被他推了一下,我叫嚷起来被鬼差听到才被压来。」
伍丙则道:「小人因为马车车轴断裂,四处寻找修车的木材,却见他家的门轴是块材料,因此与他约定用半钱银子买下门轴,由他亲手拆下交予我。」
「岂料不过转头的功夫,他便嚷嚷起来,惊动了鬼差大哥,将我和我家主人一并押来此地。」
喜淡淡道:「你说是他将门轴亲手拆下,交给你的?」
尖商老者脸色一变,刚要开口,喜便来到穷鬼面前将门轴一推,瘦成一把骨头的穷鬼伸手去接,却扶不稳它,门轴被摔到了地上。
喜冷冷道:「他连门轴都扶不住,如何如此暴力,将门轴摘下?」
说罢一指门轴头尾处,摩擦出来的重重木痕。
「这拆下门轴的人,极是急躁,不顾门框暴力将之取下,即便他急于卖出,显得急躁,但也万万无法如此取下门轴,反倒是你这仆人,身高力大……」
尖商鬼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连忙道:「小老儿等在车中,未曾和我这家奴同去,故而不知内情,想必是他为人莽撞粗鲁,忘了是自己取下还是这穷鬼取下的了!」
恶奴忙道:「是小人忘了!是小人忘了!他抬不动门轴,我便帮了一下……」
「你在马车中等待?」
喜又道:「那为何他脚上的泥如此之重,全脚没入,以他八品的命格,身重如此?这并非他一人之重,反倒是像是背了什麽重物。」
「来人!」喜唤来鬼差,道:「去案发之地,测量脚印,看看那脚印是否是伍丙和伍大夫两人的命格之重。」
伍家老爷连忙道:「是我,是我,小老儿又忘了,是伍丙背着我去,但他将我放在了干处,自己去买下门轴。全程老儿都未曾见过他们交易啊!大人且听,那苦主不是也没见过我吗?」
穷鬼诺诺道:「我的确没见过他。」
「满口谎言……」喜一拍惊堂木:「你连撒两次谎,还敢称无商不尖?公堂之上满口奸计,我看你是无商不奸!」
话音刚落,尖商鬼请命师辛苦掩饰的『尖』字骤然震落。
嘴边两抹漂亮的胡须化为鼠须,身躯骤然猥琐,变得獐头鼠目了起来。
「果然是奸商!」
公堂之外的群鬼哗然,奸商鬼摸着鼠须骤然惊恐,欲跪。
「大人,小的的确不知情啊!银子我都给他了……此仆买没买,我并不知情。还望大人明察!」
恶奴惊怒,但还是咬牙道:「大人,我的确是用钱买的。」
「那麽钱是从何而来呢?」喜看了一眼裹在车轮下的衣裳,忽然开口道:「传证人!」
鬼差上前道:「大人,证人何在?」
喜抓着那件衣服,露出一丝微笑:「邵家,邵永!」
这时候,邵永一步迈出,拱手道:「不需大人传唤,邵永已经来了!」
判官司里,伍家主仆两人面色更加惊恐。
伍老爷更是忍不住退后数步,吞吞吐吐道:「邵公子,你……你怎麽来了?此事与你无关!」
「与我有关。」邵永抬头道:「因为那银子是我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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