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废后(2 / 2)
宫娥站在后面,害怕地挡住眼睛,嫌弃道:“这是什么东西,她怎么还贴身存放。”
一个宫廷女子,甚至只要是一个正派女子,都不该认识这些东西,但赵沉茜却毫不犹豫说出了它们的名字:“驴驹媚、叩头虫和柳木。”
宫娥脸上震惊又茫然,不知道公主在说什么。但她也不需要明白了,赵沉茜起身,说:“去尚宫局传话,说坤宁宫一个宫女服毒死了,似乎有人想陷害皇后。若有人问起死去的宫女……”
宫娥不知道赵沉茜要做什么,但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立刻道:“奴婢和她不熟,什么都没看到。她被发现时,就是如此。”
赵沉茜没表态,走前最后扫了眼,说:“替她把衣服穿好。”
赵沉茜先去正殿安抚孟皇后,孟皇后听到后面死了人,吓得六神无主。她见女儿回来,慌张问:“怎么样了,人有救吗?”
最好的宫廷御药,怎么可能救得回来呢?赵沉茜说:“我们发现时,她已经没气了。”
孟皇后跌坐榻上,喃喃道:“怎么会,她是难得能和我说得上话的人,我时常叫她来梳头,怎么说死就死了?”
“人各有命。”赵沉茜平静非常,说道,“在她接过偶人,将不干净的东西藏在你宫里的时候,就该准备好今日的下场。娘,别为她分心了,很快尚宫局就会来人,福宁宫、景福宫甚至庆寿宫都会派人来,我接下来的话你要记住,无论她们怎么问,你都咬死了这套说法。”
孟皇后脑子嗡嗡的,直到现在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麻木地听赵沉茜说:“今日我进殿陪你说话,总是被灰尘呛得咳嗽,你下令让宫人清扫坤宁宫,无意从箱笼里掉出来一个布偶人。宫里禁巫术,你都不敢细看上面的字,赶紧让人去请掌刑司姑姑。后配殿一个宫女得知事发,趁乱服毒,她的尸体躺在后面,没人动过。你受
() 送入瑶华宫修道,为皇家祈福积德。赵沉茜被迫搬入景福宫,看着刘婉容挺着大肚子耀武扬威,还得感谢刘婉容不计前嫌,愿意教养她一个失德废后的女儿。
那段时间,宫里人人都赞美皇帝仁德,婉容大度,很快就没人记得真正的皇后孟氏了。赵沉茜在景福宫住了足足七个月零五天,算算时间,她搬入景福宫,就是这两天。
这样回想,现实才是一场噩梦,赵沉茜再想不到比寄居景福宫还可怕的事情了。幸好,现在她改变了一切,她不允许孟皇后的姐姐进宫,烧了符纸,阻止孟皇后接触巫术。孟皇后没中魅惑术,不会想着去和皇帝邀宠,也就不会在侍寝时被发现佩戴媚术之物。眼看刘婕妤就要分娩了,暗处的人等不及了,命人将巫诅小人放在孟皇后寝殿,要不是赵沉茜命人大扫除,想必要不了两天,皇帝也会无意来坤宁宫,无意发现皇后佩戴的香囊里是媚物,无意从坤宁宫中搜到扎满针的小人。
哪怕赵沉茜阻止了导火索,依然会有一双手推动宫斗,导致孟氏被废的那些罪证依然会出现在坤宁宫。赵沉茜无声笑了下,那双手,是真的很想废了孟氏啊。
可笑赵沉茜竟一度在皇帝面前摆证据,试图证明孟氏是冤枉的。多么愚蠢,殊不知幕后主使,就是皇帝。
这是皇帝和高太后延续多年,隐秘而酷烈的斗争,孟氏只是宫廷斗争的炮灰。或许无关孟氏是谁,只要孟氏是高太后立的皇后,皇帝就要废掉,来向朝野宣誓,这天下他说了算,而不是高太后一个退隐深宫的妇人。
那对慈母孝子小小一场争锋,就毁了孟氏的一辈子,让她此后余生再不敢穿鲜亮衣服。多么讽刺,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要用诬陷妻子不检的方式,来彻底毁掉她。这样一个阴狠,狭隘,无能的男人,竟然是赵沉茜的父亲。
赵沉茜甘心吗?当然不。但是没用,昭孝帝是她的生父,她的公主身份、她能临朝称制的正统性,都来自于她的父亲,这一辈子她哪怕入土,都必须孝顺那个男人。
她被恶心了许多年,实在够了,所以放弃公主身份没什么可惜。但现在时间还早,一切都没有发生,而她却预知未来的事情,或许,她可以改变命运。
外面传来脚步声,赵沉茜知道人来了,她敛袖起身,去迎接下一场战斗。这一夜注定是许多人的无眠夜,赵沉茜出去露了脸,根本无法参与到调查中,就被人以“大公主还是个孩子”之名打发回来了。
不过最后的结果和赵沉茜预料得差不多,是宫女想要挑拨孟皇后和刘婕妤内斗,所以在坤宁宫放了人偶,既诅咒刘婕妤,又陷害孟皇后。幸好发现得早,那个宫女见事情败露,就畏罪自杀了。刘婕妤不知受惊还是真的被人偶影响,胎气不稳,高太后见刘婕妤动不动喊肚子疼,就让她安心养胎,治理六宫的事,还是交还给皇后吧。
这一局以两方平手收局,高太后拿回了治宫权,皇帝那边只死了个宫女,宫女的毒到底是怎么来的,注定不会水落石出了。
一切罪名都是下人的,主子什么错都没有。
皇帝藏在刘婕妤背后,再一次干干净净、清清白白隐身。
如果在现实里,赵沉茜会见好就收。现在的她还太弱小,只能借助昭孝帝和高太后的斗争,轻轻拨几下,让余波不要烧到孟氏。穷寇莫追,要不然躲过了第一次废后危机,迟早还会迎来更阴毒的第二次。
但这不是现实,这是梦,为什么梦里还要窝窝囊囊供着那个男人?他想当盛世明君,她偏不让他如愿。她偏要扯下来高太后和皇帝心照不宣的遮羞布,让世人看看,神坛之上,他们跪拜的是个什么样的君王。
宫里那两位都以为所有证据该烧得烧,该死得死,此事已彻底了结。但是,还有一样证据,没有被毁掉。
十月初一,碧空如洗,秋高气爽。赵沉茜作民女打扮,戴着幕篱,问:“找得到吗?”
一个干巴巴的老头看了又看,无奈将东西推回去:“找不到。小娘子,驴驹媚、叩头虫在黑市不算稀罕物,这两样品相也一般,黑市遍地都是,我便是有天眼,也看不出这是哪里来的。至于这节柳木,恕老头见识短浅,娘子还是另寻高人吧。”
赵沉茜谢过店家,拿着东西出门。虽然失望,但也不意外,因为现实中她就没找到驴驹媚和叩头虫的来处。
至于店家不肯辨认的柳木,不用寻道士浪费时间了,赵沉茜早就知道答案。
柳树没什么稀奇,但这段柳木中心却是红色的,仿佛树的血管。曾经赵沉茜拿着这唯一的线索,找了半个汴京城,终于从一个商人口中得知,他曾在汴京城外一座村庄里看到过类似的木头,只不过那个村子已变成禁地。最开始村里不断有人莫名其妙病死,朝廷以为是瘟疫,但郎中怎么都查不出病灶,开棺后发现死者尸体竟都化成了木头。朝廷怀疑有妖物作祟,广发悬赏令,许多道士去降妖都无功而返,甚至有人赔了性命。之后,无论朝廷发多高的悬赏令都没人敢接了,行商的人也会特意避开那段路。
连道士都降不服的妖物,难怪店家不愿意沾这趟麻烦,推说不知道。赵沉茜缓慢摩挲柳木,心想原来有些事真的是命中注定。她总是要去京郊,那地穴之下,她还会遇见他吗?
第74章树妖
“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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