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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贰拾玖(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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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她又是个不怎么肯服软的,大约是会被为难的。

最要命的是,钟隐月不知道青隐在哪儿。

虽然

() 她肯定狐就在这个山头上,可钟隐月却根本无法得知她究竟狐在何处。

照理来说,这种寻人寻灵寻物的事,对修道之人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卜一卦就能得出大概方位,甚至在干什么最近出了何事心情如何都能知晓一二。

可钟隐月昨晚临睡前卜了一卦,卦象却莫名其妙又千奇百怪,一看就是根本算不出来。

看到那卦象,钟隐月心中又骇又喜。

算不出一个人的卦,无非只有一种可能。

此人的境界比算卦人更深,才会根本无法掌握对方行踪。

钟隐月虽说是宗门吊车尾,比其余长老境界差了一截,可不论怎么说,也是大乘之下仅差一阶的合神道人,放到仙修界里也是排得上号的人物。

青隐比合神更厉害?

那青隐……实力恐怕比原主所知,钟隐月所想的更要高强。

算卦算不出人在哪,钟隐月也不好托人帮忙,只能一个人亲力亲为地进了山,开始四处搜寻起来。

他在空中画了符咒,向四方推去,感受活物气息。

可惜,一无所获。

想想也很正常。一个卜卦都算不出的灵狐,怎么可能会被符咒探出来?

钟隐月只能认命地四处找寻。他一边在山里走着,一边向四周喊着青隐。

“青隐——()”

“姑奶奶——姐——?()『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喊了半晌,无人应答。

钟隐月喊得嗓子都哑了。

昨日夜里又下了雪,掩埋了前日山火烧毁的废墟。

钟隐月艰难地在雪中前行。

他出门时天才刚升起日头,直到这轮寒阳升到头顶,他都一无所获。

钟隐月咳嗽几声,清了清颇为不适的嗓子,轻声嘀咕:“到底在哪儿呢……不会是跟我生气,故意不出来吧?”

“那怎么办……我要不拿个能当喇叭的法器过来,在后山这边给她喊一遍对不起我错了?她会不会觉得我更傻逼了更不想出来了……也不一定是还和我生气,会不会也冬眠去了?这么厉害的狐狸该不会也得遵从本能睡觉去吧?”

“难不成要去找山洞……这山上山洞很多的啊,万一找出来两头棕熊……哎。”

自言自语的话说到一半,钟隐月停了下来。

他扶住一旁的一棵枯树,在一个崖边站直了身子。

山崖不高,底下是个小小的冰湖。

一玄衣女子正立于湖边。

她衣如黑夜,两袖长长垂落,一头白发如雪,散在后背上,像一席黑夜中的雪瀑布。

那一头白发上,有一对儿十分显眼的狐耳。

她身后也有一巨大的狐狸尾巴。

迎面有一阵山风吹来。一受了冷,那双狐耳立刻抖了抖。

钟隐月呆了呆,才反应过来,那就是青隐。

他张嘴刚要叫,青隐突然猛地回过头来。

很漂亮的一张脸。

() 双狐狸眼上吊着一双剑眉,眉间一点朱砂,肤白亦如雪,狐狸应有的魅惑中又不失几分英气。

青隐竖起手指,朝他比了个嘘声。

钟隐月噤了声。

他不知道青隐要干什么,以为是那处有什么东西,于是抻长了脖子往青隐身前看。

却什么都没有。

钟隐月正纳闷着,刚回过身去的青隐就抬手将一头长发盘了起来,接着撸起两只袖子,轻轻地蹲了下去。

然后,她用如细葱白玉似的漂亮纤手一掌劈进了冰湖里。

湖面碎裂。

钟隐月:“!?!”

“哈哈哈哈哈哈哈!”

青隐发出一阵极其爽朗又健康的笑声,从冰湖里生拽出来了两条大鱼,“抓到了!!”

钟隐月目眦欲裂。

钟隐月大叫出声:“你干嘛呢!!”

青隐回过身来,朝他高高举起手里的两条野鱼,另一手朝他比了个耶,眉开眼笑,“少年!来的正好!生火!”

“……”

钟隐月无语了。

他捂住脸,叹了口气。

刚放下手,一抬头,他又看见青隐一手拎着鱼,一手抓起自己的衣裙,露出两只赤脚和光溜溜的腿来,大步迈着往他这山崖上来了。

“……把鞋穿上!”

青隐当没听到,迈着两条大长腿,在山崖上跳了几下,一个后空翻就跳了上来。

“怕什么,这山上如今就我青隐一个活物。”青隐恣意笑着,放下衣裙,扬手就把两条鱼扔到他怀里,“拿着!姑奶奶给你生火去,今儿晌午我请你一顿。”

钟隐月被迫接住了鱼:“……”

青隐又哈哈笑起来,抬脚就往山里面走。

钟隐月看着她赤着的双脚踩在地上,忧心道:“你穿上鞋履吧?这走路多扎脚啊。”

“活了上万年了,我还会怕那个?”青隐不以为意,“别操心了,跟我来!”

她往里继续走,路上捡了好几根落到雪里的树枝,在一个倒着一根巨大树木的空旷地方生起火来,烤起了鱼。

她用几根树枝和一堆石头做成了个烧烤架。钟隐月认命地蹲在一旁,转动着串着两只大鱼的树枝,当着大排档干烧烤的师傅。

青隐盘坐在树木前,把狐狸尾巴抱在怀里。

她拿着一把玉梳,细细梳理尾巴上的毛发,头也不抬地随意道:“说吧,你来找我是为什么?”

“呃……我,我遇到了点儿……麻烦?”钟隐月干笑着,“跟您也是许久不见了,我想着分离的日子也过够了,就想把您接回去……”

青隐吃吃笑出了声:“你就不怕那个耿明机吃了你?”

“他干嘛吃了我,又没招他惹他。”

“那耿明机之所以修道,全是因着心中有恨。”青隐放下玉梳,抬头看他,“他这么多年,之所以一直做着大乘,却迟迟无法飞升,就是因为无法放下心中仇恨。”

“他还是凡夫俗子时,本是一农户人家的儿子。虽然清贫了些,但家中坐拥良田,所处之地也极是不错。家中也是兄友弟恭,十分和睦,本可以就那般平安地过完一生。”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他母亲在某个雨夜里捡回了一只受伤的狐狸回去,说是在回来路上瞧见的。当时那狐狸倒在山沟里奄奄一息,瞧着实在可怜。”

“母亲善良心软,一家人也都一样。他们好心照顾那只狐狸,给它吃喝。”

“可某日,他母亲却突然没了踪影。”青隐眯起眼睛来,嘴角带笑道,“你可知是为什么?”

钟隐月全然不知,摇了摇头。

青隐轻笑几声:“耿明机当时也不知。后来,他的父兄相继失踪,家中最后竟然就只剩下了他与他七八岁的妹妹,还有家里的一只老土狗。”

“那土狗总对着狐狸吠叫。他终于察觉出那狐狸有异了,某日就带上了妹妹,佯作出门。”

“果然,没过多久,那土狗就大声吠叫起来,叫声却十分恐惧。”

“耿明机冲回去一看,看到了他的父亲。”青隐说,“他看到他只剩上半身的父亲在狐狸嘴里,而那狐狸的半张脸已经幻化作人脸。”

钟隐月一阵惊骇:“那狐狸是……”

“是妖修。”青隐说,“被他发现,那狐狸便也不装了。他化作人形,屠了那整整一个村子。”

“耿明机的妹妹也没能逃脱。只有耿明机一人因着跑得快,幸免于难。”青隐揉着自己的尾巴,道,“这么一个人在天决门做长老,若是我这种狐狸出去,在他的面前走来走去,玉鸾山就别活了——你不一直是这么说的吗?”

钟隐月这才知道她说这些事的用意。

他哈哈干笑了两声,道:“人也是会改变想法的嘛。”

“你如今怎么想的?”

“我如今就想……若论起总是真心向着我,能为我着想的,师姑自然是比乾曜长老用心得多。再说,师姑又不是那屠了乾曜长老村家的罪魁祸首,为何师姑要避嫌?我不可再寒故人心,这才……”

青隐笑了:“你还挺会说话的,比他强。”

钟隐月愣了:“他?”

“钟隐月啊。”青隐眯起双狐狸眼睛望他,“你不是他,我看得出来。”

钟隐月心中一惊。

“别这副神态,紧张什么。”青隐说,“你大可放心,我不吃你。”

钟隐月却不敢松懈,他在记忆里见识过青隐的强大,昨晚的卜卦之事更让他也对青隐忌惮了几分。

他小心翼翼道:“你……何时看出我不是的?”

“太明显了。”青隐淡然道,“你一进山我就知道了。你不用担忧,我就算知道,也不会害你。”

钟隐月不解:“你为何……如此?你不是前长老留下的……”

青隐嗤笑出声:“我自己要留的,又不是为了这钟隐月才留下来。记好了,小子,活到姑奶奶这个岁数,身边人是谁都无所谓了。反正众生来来往往,都逃不开一个离字。”

“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没有谁永远能留住谁,玉鸾也只是个仙号。这个登了仙,就换那个当玉鸾。那个仙陨死在雷劫里,便又换这个当玉鸾。谁都不是真正的玉鸾,玉鸾也不止是一个人。”

“既然谁都不是真正的玉鸾,我也不在乎谁才是玉鸾。我也不是为了玉鸾才在这里,我是喜欢在这里呆着才在这里。我不为了任何一个玉鸾,我只为我自己。”

“再说那小子我看不爽很久了,换一个人来做你这躯壳的主子,我还觉得挺有意思。”青隐说,“在这后山呆了二十几年了,也该出去看看了。”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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