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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承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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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常念一回到训练基地, 就在宿舍楼下撞到了严新远。

他把人叫住。

“拾安呢?不是在医院么?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哦,她回家了,说要请一段时间假休息。”

简常念木着一张脸, 眼里也没有神采,整个人看上去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说完绕过他就走了。

严新远看着她的背影。

“嘿, 这一个两个的,都是怎么了?”

简常念一回到宿舍就栽倒在了床上,她也觉得身心俱疲,满脑子都是谢拾安昨晚说的那些话在翻来覆去打架, 同时也不知道为什么, 越想心里越酸涩, 脸上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在流淌。

她抬起手, 摸了一把脸, 果不其然,是眼泪。

她明明还在不懂爱的年纪, 就已经学会替别人难过了。

简常念闭上了眼睛,翻了个身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肩膀微微颤抖着。

她一觉醒来, 天都已经黑了。

放假,宿舍里没一个人。

简常念盯着床板看了一会,想起好久没给外婆打电话了,于是又爬了起来, 披上外套走到了走廊上的公用电话亭里,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我猜你今天也该回来了, 就一直在村里的活动室里等着, 虽然没等到你回来, 但是能听见念念的声音,外婆啊,就满足了。”

简常念笑了一下,一开口嗓音就有点哑。

“外婆,我也想您了……”

外婆听她声音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急忙道。

“怎么了,这是……有人欺负你了?”

简常念摇头。

“没有。”

“那是生病了?”

“也没有,我好着呢,您放心吧。”

“念念啊,不开心,就回家里来吧。”

外婆说话慢,语调拖的长,便分外温柔些。

简常念一下子又红了眼眶。

“诶,赶明儿我就回家,顺便给咱家里也装部电话,以后您要是想我,就不用跑到村里的活动室里去打电话了,咱俩随时都可以聊天。”

谢拾安盘腿靠坐在卧室的床边,从白天到黑夜,仿佛一尊不会动也不会说话的雕塑一样。

眼泪早就流干了,她哭不出来,头也很痛,想睡觉,又睡不着,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乔语初说的那些话,以及她和金顺崎在一起的画面。

放在手边的手机突兀地亮了起来,是这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扑了过去,看也未看,就接了起来。

“语初……”

话音未落,男人打断了她。

“是我,爸爸。”

谢拾安再次确认了一下屏幕,是个陌生号码,她之前拉黑过他,说明他又换号了。

她想也未想,就要挂掉。

男人又道。

“你回江城了吗?这次世锦赛奖金不少吧,还有你那个商务代言,满大街的广告,我可都看见了啊,他们给你不少钱吧,爸爸最近手头有点紧……”

仿佛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了她压抑已久的情绪,谢拾安像一头困兽一样嘶吼着。

“你滚!你不是我爸!我早就和你断绝关系了,你就是畜生!吸血鬼!老不死的!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男人本来是带了几分讨好的语气,劈头盖脸被人一顿臭骂,顿时火气也上来了。

“老子是你爸!你生下来就是替老子还债的,你不给我钱,就别怪我……”

他话音未落,谢拾安掀开手机后盖,又急又快地把电话卡拔了出来,然后连同手机狠狠砸了出去,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话音戛然而止,世界又恢复了寂静。

她喘着粗气,在黑暗的房间中伫立了良久,然后摸到钱包,浑浑噩噩起身往外走去。

她来到小区门口唯一一家还开着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几乎把货架上的酒水都搬空了。

“多少钱?”

老板看着满满一购物篮的酒,微愕。

“一……一共是258。”

谢拾安看也未看,就从钱包里抽出一叠钱放在了柜台上,拎着塑料袋就往外走。

“诶,还没找钱呢。”

老板冲着她的背影喊,人已经走远了。

她下了人行道,正准备进小区,猝不及防被人叫住了,是小区门口那个摆摊卖米线的阿姨。

“拾安,你回来了?”

阿姨眼里涌出一丝惊喜,热情地招呼着她。

“电视我都看见了,这孩子真有出息,这么晚才回来饿了吧,阿姨给你煮碗米线。”

“不用了……”

谢拾安刚准备拒绝。

阿姨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感慨。

“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还拿了世界冠军,你爷爷要是知道你有这么一天,一定会很高兴的。”

谢拾安心里那根弦被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她拎着塑料袋在小桌椅前坐了下来。

“阿姨,一碗米线,特辣。”

“诶,好嘞。”

阿姨转身去忙活了,谢拾安又道。

“有开瓶器吗?”

阿姨回过头去目光落到了她手边的啤酒瓶上,怔了片刻才道。

“有,旁边那桌上呢。”

谢拾安伸长手臂够了过来。

等到米线上桌,阿姨又端了个小碟子上来,卧着两个剥了壳的卤鸡蛋。

“吃完早点回家。”

她说完,有人来买米线,就又去忙活了。

谢拾安眼眶一烫,大口大口吃着,被呛的连声咳嗽,泪又滚了下来。

她狼吞虎咽完,也没跟人告别就走了。

阿姨回去收拾桌椅,这才发现酒瓶底下压了一百块钱,她四处张望着,谢拾安已经没影了。

“这孩子……”

***

简常念回到家,放下包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周沐玩,她也有一阵子没见她了,谁知道外婆把人拦住,脸上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她回过头去,终于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外婆,周沐她……怎么了?”

外婆叹了口气,颤颤巍巍地走进里屋,把周沐托她转交的东西拿了出来。

“沐沐她搬家了,走之前让我把这些转交给你。”

简常念有些不可置信地把袋子拿了过来,倒在床上一看,里面是两支崭新的球拍,一筒羽毛球,几卷手胶,以及几个曾一起打球获得的奖牌。

她又抖了抖,从里面掉落了一张淡绿色的信纸,她拿起来一看,霎时红了眼...

眶。

“常念,我转学去隔壁市里的学校了,本想打电话亲口和你告别,但转念一想你在打比赛,拾安也在住院,就不影响你们了。我以后可能也没有机会再打羽毛球了,妈妈让我把那些东西都烧掉,可是我舍不得,就都留给你。”

“你一定要好好加油,实现我们的梦想。”

言犹在耳,当初她想参加集训队犹豫不决的时候,是周沐一直在身旁坚定地鼓励着她。

她是她的第一个朋友兼球迷。

少女把心愿便利贴,贴上了墙,虔诚许愿。

“希望常念顺利通过集训。”

“你可别奶我了,你许的愿什么时候实现过啊?”

“常念,说不定你以后还真的成了羽毛球大明星呢,到时候可得请我去看你的比赛啊。”

“没问题!我不仅请你来看我的比赛,还给你预留第一排的位置,让你连我的一根头发丝,都瞧的清清楚楚。”

……

泪水晕开了墨迹,把纸张涂抹得皱皱巴巴的。

简常念手指摸上去,仿佛还能看见她坐在台灯下,一边吸着鼻子一边给她写下了这封信。

“但是,我不后悔冲进去,程真也不是杀人犯,他是被逼无奈的。”

“事到如今,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想要拜托你,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常念,可不可以请你有空的时候,帮我去探望一下程真,我担心他在看守所里吃不下睡不好,又怕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开,有朋友偶尔陪着说说话聊聊天,或许会好一些。”

简常念在心底破口大骂她傻,居然喜欢程真到了这个地步,可是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外婆看她这样,轻轻揽过了她的肩膀。

简常念趴在外婆怀里,发出了几天以来的第一声哽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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