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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子嗣,他自己的儿子聪明伶俐,乖巧可人,愿意过继给李御史,好给他披麻戴孝。
刘瑾回头看了一眼李越的牌位,突然笑出了声。一时四座皆静,大家都傻傻地盯着他。刘瑾乐不可支道:“好一群孝顺的乖儿啊。你们要早有这份孝心,你们亲爹何至于被围困一个多时辰,至今尸骨无存呀。”
一众人闻言立时面如死灰,刘达是又惭又怕,半晌方颤颤巍巍道:“刘太监,你、这话不可胡言,别忘了,你也在场!”
刘瑾一面摆手,一面道:“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再议。依我看,什么念经超度,水陆法会都不必办了。”
有人脱口而出:“这怎么成……”
刘瑾冷笑一声:“怎么不成。你以为李越在乎这些吗?按我的意思,就把这银钱一半给那些受伤的士卒瞧病,一半分给战死之人的亲属。也不算大家伙都烂了心。”
刘达面色一白,他道:“可是,是不是太多了……”
刘瑾粗粗点了点数目:“是多了些。这样吧,李御史素是怜香惜玉之人,要是还有多余的就分给贫苦人家的女孩,权做嫁妆,也免得她们没钱嫁不出去,熬成了老姑娘。”
刘达默默无言,算是同意了,可其他人仍满面犹疑。刘瑾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不就是眼见风向不对,想重新站队,好推卸责任吗?咱家不比你们了解圣上,了解李越,按我这个法子办,才能安然无恙,知道吗!”
众人只得点头。之后几天,虽免了大部分繁文缛节,但最基本的吊唁之礼还是得有。比起官员们的装模作样,百姓与士卒就要真诚得多。他们自发地披麻戴孝,在李越的灵位前上香。贞筠就是在这一片雪白中,来到了宣府。
这些日子,她早已将眼泪都哭干了,她望着巍峨的城墙,扯了扯嘴角道:“你不要我来,我偏要来。你看,我到底还是来了。阿越、时春,我来带你们回家了……”
牛车在东岳庙前停住。夏启前往叩门。一听是国舅爷和李越的夫人至了,宣府的大小官吏都迎了上来。
贞筠根本无暇同他们闲扯。她直奔主题道:“灵堂何在?”
刘瑾道:“恭人请。”
然而,当一身素服的贞筠来到灵堂时,她发现这里是香烛纸马,纸扎花圈一应俱全,独独没有的,居然是李越和时春的遗体。
她霍然回头,双目都要喷出火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们人呢!人到哪儿去了!”
刘瑾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当我们的人赶到时,只找到了这两样。”
他招了招手,下人们将一把沾满血污的刀和一具马尸送了进来。这一匹黑马的后身遍插箭矢,伤口狰狞,叫人触目惊心,不忍再看。贞筠双手发抖,她拿起了这把刀怔怔不语。夏启急急道:“这,这是我那妹夫的东西?”
刘瑾沉痛道:“对,刀是李御史的物件。而这马是李御史的坐骑——神驹玄青。”
第237章 等闲离别易销魂
郭永的脸直接嵌在粪土堆里。
大黑马在活着的时候被人称为畜生, 日日打骂,死了之后却成为神驹,有了名姓, 受香火供奉。无人想过, 它只是一匹马,最想做的只是在原野上飞驰。李越在活着的时候被人憎恶, 多少人费尽心机想取她的性命,死了之后却被众人奉为高士,受到顶礼膜拜。无人想过,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最想做的也只是能够在一个美好的世界和家人一起安稳生活。
到了这个地步, 不论是大黑马还是李越,都已不再是他们本身, 而是成了一个符号,成了人心利用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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