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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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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蔷意怀里还捧着Keira送她的这束花,伴随着Ada这一句接着一句的控诉,她忽然觉得怀里的花变得越来越沉,沉得她根本拿不动。胳膊一软。

一束粉色百合花骤然落地。细碎的花粉弹落到地面。

大脑是空白的,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她怔怔地看着这屋子里的每个人,甚至刚刚Ada的动静太大,化妆间门口也围满了人,他们的眼神里除了惊讶,还充斥着各种各样复杂却又能一眼看穿的情绪。

有人意料之中,有人看戏,有人鄙夷,有人羡慕,有人唏嘘.......

这样的眼神的确熟悉,这样的眼神原本只属于Ada。

可如今,变成了她。

他们的目光将她围绕,也如同刚才Keira宣布她成为首席时一样强烈,可这一次她只感到窒息,窒息到像被扔进了真空罩里,什么都听不到,感受不到,大脑也空白混乱。

直到下一秒,围在门口的人突然间作鸟兽散,本来堵得水泄不通的门口几l秒钟之内不见一个人影。

紧接着,贺静生出现在了门口。

在化妆间的Ada,见到贺静生时,被嫉妒蒙蔽的理智瞬间回归,刚刚还嚣张的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什么都没再说,立即低下头从一旁迅速走出化妆间,看上去颇有几l分像落荒而逃。

化妆间里的其他几l个同事还有Kiki也是如此,贺静生来了后便很有眼力见地离开,甚至Kiki还体贴地将化妆间门给带上了。

贺静生手里拿着一束白玫瑰,他朝沈蔷意走过去,“怎么了?”

走到沈蔷意面前,手指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脸色这么不好。”

从他看见门口围了那么多人,他就察觉出不对劲。

多多少少猜出些什么,可贺静生却仍旧沉着气,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态度端正主动承认错误:“抱歉依依,我迟到了一会儿。”

他又立即强调:“不过我到的时候刚好赶上你出场。”

贺静生将白玫瑰塞到沈蔷意怀中,双手握住了她的肩膀,低头吻她的额头,也放低了姿态轻哄道:“别生我的气,嗯?”

沈蔷意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任由他递上他的花,任由他亲吻她。她面无表情,脸色苍白,抬起眼睫看他,声音轻得好似漂浮的尘埃:“你那么有权有势,就算将演出延迟到明天都不在话下,不是吗?”

她的语气平静,却掩不住的刺儿和敌意。

贺静生沉默地盯着她,面上无变化。不动声色眯了眯眼。神色讳莫如深,辨不出情绪。

到底是谁那么不要命,将这件事透露给她。

忽然想起刚才从他身旁匆匆离开的一个芭蕾舞演员,应该就是Hedy的那个女儿?

早知道......

“你是不是在想应该把这舞团里所有有隐患的人全都清除干净,全都换上你的人?这样的话我就能永远被你蒙在鼓里?”

“Hedy是你换掉的,Keira是你安排的人,”相较于贺静生的处变不惊,沈蔷意的情绪已经完全绷不住,她昂起头直直地逼视他,“是你让她把克拉拉给我,把首席给我,对吗?”()

纵然只是Ada的一面之词,可沈蔷意却莫名没有理由不去相信。Ada虽然跋扈骄纵,就算不爽她顶替了克拉拉的角色,不爽她演出成功成为了首席,可Ada不至于会编造出这样的谎言来打击她,除非这就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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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静生神色未变,他握紧她的肩膀,目光专注,言语真诚又严肃:“依依,这本来就是你应得的。你的努力,你的实力,你的价值,远远不止这些。”

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可他的回答彻底粉碎了她最后那一点希冀,期盼着他能否认。可他真是坦诚得过分,她犹如当头一棒。

胸口像是被重重一击,Ada的那一番控诉还言犹在耳,久久散不去。

Ada说,你就是下一个我。

而她刚才竟然理直气壮地回答,我靠的是自己。

靠的是自己,靠的是自己。

贺静生跟她说,这本来就是她应得的。

沈蔷意的脸渐渐发烫,羞耻之极,“我应得的?不对。”

她气极反笑,“是你应得的!”

“是你的权势应得的!你的钱财应得的!你的地位应得的!”

那根紧绷的线彻底断裂,她爆发般推开贺静生,挥着手中的白玫瑰猛地朝贺静生砸过去,说一句就砸一下,发泄着控诉着,白玫瑰一下下砸上他的脸,花瓣上的水珠碰撞到镜片上,留下一片氤氲水迹。枝叶划过他的脸,留下几l条凸起又细细的红痕。

贺静生却连眼都没眨一下,任由她泄愤。

白玫瑰的花瓣凌乱无序地乱飞,掉落了一地,一束包装精美的花,就这样被摧毁了。

芬芳的花香也能变成刀子。

沈蔷意扔掉手里惨不忍睹的花,眼泪夺眶而出,她绝望地痛哭,艰难发声:“你让我的努力......就像个笑话!”

她的确非常讨厌Ada,讨厌Hedy的不公平,所以她只能更努力,再努力一点,脚踏实地问心无愧地走好每一步,在自己热爱的行业里尽自己最大能力去发光发热。

可现在,她竟然也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她永远忘不了刚才其他人看她的眼神。

这世界就是这样现实冰冷,即便她明白自己在背后付出的汗水有多少,可一旦沾上权势和背景,她的所有努力也只会被忽视,被湮没。

连她自己都接受不了,还真是降维打击。她那么拼尽全力奋斗的东西,贺静生只需要花一点对他来说最不值一提的钱财,就能让她轻松得到。

她无法像Ada一样心安理得享受这些轻而易举得来的资源。

沈蔷意哭得心碎,哭得破碎,肩膀颤抖,整个人摇摇欲坠,像是整个世界都塌了。

“昨晚我那么

() 那么拼命,在你眼里,也是个笑话吧?”

“依依。”

贺静生往前迈一步,踩过满地的花瓣,向她靠近,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曲解,解释:“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

“你别过来!”沈蔷意连连往后退,“别靠近我!”

她的情绪这么激动,贺静生似乎也头痛欲裂,心浮气躁。他闭上眼睛,唇线紧抿,太阳穴突突直跳,深吸口气后重新睁开眼睛,看向她,瞳孔已是一片平静,正容亢色说道:“那天在教堂,你说你需要机会。不是吗?”

“捷径,从来不是一个贬义词。既然你有这个能力,你付出过的努力比常人多得多,那么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提早得到你迟早会得到的东西,我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

昨晚贺静生向沈蔷意保证过,一定会在演出开始前回来,可无奈今天在伯明翰有事耽搁了,紧赶慢赶地回伦敦,还是迟到了。

可他刚刚进入剧场,站在剧场山顶地位置,即便是离舞台很远的距离,他还是能一眼就认出,那是沈蔷意。

她一出场,台下密密麻麻的观众不约而同地举起手热烈鼓掌。

她在舞台上,完美地完成了这场演出,结束时几l乎所有人站起身鼓掌欢呼。

贺静生看着她面带微笑,优雅又从容地谢幕。

那一刻,他的心里就这样悄无声息被一股骄傲之意盛满。

“依依,”贺静生又靠近,沈蔷意还是在往后退,他快速迈出几l步,强行来到她面前,用力扣住她的肩膀,擦拭她脸颊上的泪痕,低沉的嗓音依旧温柔而冷静,循循善诱:“观众的反馈永远骗不了人,你的成功毋庸置疑,我只是给了你本就属于你的东西。你不用为此感到羞愧和困扰,你要明白,你是值得拥有这些荣誉的。”

沈蔷意被他扣住了肩膀,身体无法动弹,她只能扭过头拼命躲开他为她擦泪的手。

他面不改色能言善辩,黑的能说成白的。

“那天在教堂,你对我说,你不会干涉我,不会限制我,不会伤我的心,不是吗?”她没回应他这企图说服她的长篇大论,或许他没说错,或许只是两人的观念不同,立场不同,归结不到谁对谁错上,可最关键的一点是,“既然你这么振振有词,为什么做这些要瞒着我?”

“因为你知道我会不高兴,对吧?”沈蔷意瞪着他,歇斯底里地控诉:“贺静生,你骗我!我们在很早之前就约定好,你不能干涉我的工作,在教堂你也向我保证过。你骗我!你骗我!我的生活我的工作,你哪样没干涉?在教堂里,你怎么也能说假话?”

“你说你向上帝祈祷能在伦敦成就一番属于你的事业,”

贺静生目不转睛直视她,一字一句,沉着理性地进行辩驳:“可是依依,这世上没有上帝,根本不会有上帝帮你。为什么你宁愿向一个虚无缥缈,虚构出来的神话人物求助,就不能接受我这个活生生的人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为你做的这么一点事情?这是不是也不太合

理?()”

贺静生不信神佛,不信上帝,只信自己。

他没有信仰,只知道任何东西都要真枪实弹去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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