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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哭得稀里哗啦的,实在称不上美观,二人也不好意思多加叨扰,祭拜后就告辞了。
出门后,阿四犹犹豫豫地问:“阿蕤她娘不回来,靠着小舅这幅样子,能撑得起家业么?”
姬赤华背过手,轻叹:“这府中井井有条,即便阿舅哭得昏天黑地,外面迎来送往也一个不缺。方才阿舅哭得伤心,衣裳却是齐整的。姚小娘子年幼,满府多半是阿舅在操持,他是和我们一样被养大的人,能天真无邪到哪儿去?日后换个匾额,撤去超额的建制和属官,这府改为临淮县公宅院,只是时间问题。”
“淑太主的遗产都会留给小舅么?”
“半数总是有的。”姬赤华望着公主府门不断出入的面熟来客,放下车帘掩去视线,“陛下的姊妹封王拜相,太上皇的姊妹自然也是一样的。便是生前没有,过身后陛下也不会吝啬。”马蹄和车轮的声响掩盖了两人的谈话,在嘈杂声中离开公主府外。
嗅到味道的宗亲们,已经盯紧了这份殊荣,预备上书请皇帝为淑太主过继后嗣了。这大概也是淑太主生前一定要为姬璆改姓的原因之一,姓王的男人是分不到姬家羹汤的。
上一世的阿四是个不折不扣的无神论者,但经历过地府一遭,她虽然依旧不信天上有神,至少信了地下有鬼。既然能把鬼神之说听进一半去,就免不了考虑凶吉。说不定商朝以前的龟甲占卜是真能下达地府,受祖宗指点呢。
不过此道失传已久,阿四也烧不出可靠的龟裂,非要说的话,那两半的龟甲可能在提醒她,这辈子只能一道走到黑了。
抛开龟甲不谈,淑太主的死亡给阿四带来一丝不祥的预感。
人老了病了注定要与死亡为伍,而这座鼎都也足够老了,就像这自秦时起、压迫在所有人头顶的、延续的皇权。
太上皇收到消息后也病了,她与淑太主的感情尚可,老来作伴的姊妹陡然离世,给太上皇造成不小的打击。太上皇年逾古稀,不适合再拖着病体奔波,被医师建议留在九重宫修养,不能回来送妹妹最后一程。
久不出现在人前的温太主露了一面,她年轻时沉湎酒色,老来身体总有些小毛病,不爱外出见人。时间长了,鼎都内的人几乎都快忘记宗室还有这样一位老人。
她大概从未想过小自己三岁的淑太主反而会走在前面,在淑太主灵位前呆坐许久。
阿四再次见到太上皇与温太主时,发觉两人一夜间被抽走了年华,暮气浮上脸庞。
淑太主的死亡像是一个阎罗久候的开始,老人们脆弱的身躯跟随时代的变迁而飘散,鼎都内各大坊市时有白事发生,丧乐奏满了载初十四年的夏日。每年盛夏和寒冬总要带走一些人,只是今年的更加刺目些。
幸运的是,今年地府的名单里依旧没有阿四亲近且熟悉的人。
大人们见惯了死生无常,并不像孩子一样能生出多余的伤情。北境快马加鞭赶回来一支五十人的队伍,领头者是卫国公世子闵玄鸣。辅国公吴女侯过身,闵玄鸣代替母亲赶回奔丧,先入宫见过皇帝,而后马不停蹄地赶往吴家老宅。
辅国公的军旅生涯以四十岁与丈夫割袍断义为起点,守边二十余载,七十解甲,一百零三岁离世,当的上喜丧。她的独子闵清沁为承袭吴家的爵位,现学了淑太主的手笔,自闵姓改回吴姓,降等袭爵为顺化郡公。
丧事和丧事也是不同的,阿四睡前从雪姑口中听完了吴女侯堪称传奇的一生,长舒一口气:“老将军的女儿真是幸福啊,有这样伟岸的母亲,且在七十七岁才与母亲分别。”
要是她也能七老八十了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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