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2 / 2)
忘自然是没忘的,这是大汉两大杀器,如何会忘。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军器机密重要,可若是能给你大汉沉重一击,于匈奴而言更为有利。况且防守再严,未必没有疏漏;卫霍再强,未必不能取巧。”
刘据了然:“所以你们做了两手准备。先刺杀父皇,若能成功最好,但你们也知几乎不可能,所以你们准备了第二方案,将殿中兵力全部吸引,出动后手刺杀我。”
“陛下乃大汉天子,天子忽然驾崩,朝中必生乱象。至于太子殿下……”楼兰公主嘴角勾起,“那些军器机密几乎都出自你手。
“你比军器更重要,军器毁了还能再有。但如果你死了,大汉再无新式军器出世,便是解决了我匈奴心腹大患。”
“我匈奴?”刘据愣住。
刘彻也敏锐察觉到不对,命令压着她的侍卫:“扯掉她的面纱。”
面纱摘下,楼兰公主真实面容显露人前。
长相也算清丽,但只是清丽,不丑,可称一句好看。但远远比不得乌孙公主,甚至比不得大汉后宫诸多美人。
刘据微微蹙眉,一个念头自心中萌发。就在此时,人群中出现一声轻呼:“是你!”
他与刘彻循声看去,是匈奴休屠王之子金日磾。
四年前,河西之战休屠王与浑邪王战败归降,刘彻封侯,闲散养着。这两人还算懂事,这些年安安分分过着富贵日子,没生异心。刘彻对他们逐渐改观。
这次国宴,命两家派人出席,一则是显示隆恩;二则借他们匈奴人的身份震慑使团,让使团知道,匈奴都只能做大汉的降臣,更何况他们;三则使团中若有匈奴手笔,也可算是警告。
刘彻看向金日磾:“你认识她?”
金日磾上前:“是。回陛下,她是翠羽公主,匈
() 奴右贤王之女。”
翠羽公主?
刘据整个人懵了。那个存在于弹幕言辞里,霍去病死因的诸多猜测之一,传闻与霍去病相爱相杀,为他生下霍嬗,却又因为彼此政治立场不同,为报父仇,给霍去病下毒,让他英年早逝的翠羽公主?
刘据下意识看向霍去病。
察觉他诡异目光的霍去病:……???
刘彻轻笑出声:“你一直以轻纱遮面,不是因为需要保持第一美人的神秘感,而是你不能以真容示众,会被归降我大汉的匈奴人认出来。”
楼兰公主也不装了,或者说自打事败之后就没有装的必要了,她抬眸,丝毫不惧:“是。我是匈奴公主,单于的侄女,右贤王的女儿。
“我匈奴诸多将士死在你汉军手中,我父亲更是被冠军侯斩杀。不论为公为私,我都巴不得你们去死。
“此行是单于派我来,也是我自愿而来。匈奴生我养我,给我无上荣光,我誓死效忠匈奴。我可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之辈,为了苟活,无视两国血仇,自甘俯首。”
这话说的谁,人人皆知。
金日磾垂着头,没有不喜,也不作辩解。翠羽公主说的是事实。但他们当初若不降,下面几万士兵都会没命,降了不但是自己的生机,还是数万将士的生机。
有些事没有绝对的对错。只能说个人看法不同,选择不同罢了。
刘据更奇怪了:“宫宴大殿行刺,凶险至极,无论成败,你们都只能死路一条。你是匈奴公主,为匈奴效死也就罢了。楼兰与且弥为何要配合你们,让你们冒充自己的人马,不怕我大汉反击,万劫不复吗?”
翠羽轻嗤:“且弥与楼兰本就国小力弱,举国兵力不足三千。想要拿下,易如反掌。也就是怕闹出动静太大,被其余诸国察觉端倪,我们这才费了点功夫。而今两国王宫并所有王室都在我匈奴手中,他们有的选吗?”
若是如此,且弥与楼兰几乎等于名存实亡,确实没得选。
可乌孙实力虽比不得匈奴,却也不弱,至少绝对不是匈奴能悄无声息掌握在手里的。他们这么做只能说是自己的选择。
刘彻眼眸深邃,挥手道:“全部带下去。”
翠羽闭上眼,没有挣扎,因为无力挣扎,也没有意义,配合着被押走。其余伤员也一样。
唯独乌孙。
正使副使连连呐喊:“大汉陛下,此事有诈。这三人……这三人为何突然行刺,我等也不知道。但这绝非我乌孙之意。”
霍去病翻了个白眼,几乎要被这话气笑了:“他们是你乌孙使团的人,是你们带进来的,出了事就说不知道,推得一干二净,你自己听听这话,你自己信吗?”
乌孙使臣面色大白,却仍旧咬牙坚持:“还请大汉陛下明察,我们确实不知。”
可霍去病不信,刘彻又怎会信呢,不耐烦挥手:“带下去。”
乌孙公主奋力将侍卫甩开,急切上前,侍卫拔刀横在她脖子,她不得不停步
,双拳紧握,深吸一口气,扬声道:“陛下就不怕中了匈奴的离间之计吗!”()
刘彻身形一顿,侧目看向乌孙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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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孙公主也不惧,直视他,目光坚定:“陛下,乌孙此来,是为与大汉联盟,为此不惜把我这个昆弥爱女当做礼物送给你。我们既带着联盟之意,又如何会行刺杀之举?”
刘彻神色淡淡:“那就要问你们了。”
“两国联盟,是乌孙所愿,想必也是大汉所愿。但陛下以为,可是匈奴所愿?”
刘彻眸光闪动,没有回答。
乌孙公主指向地上两死一伤的乌孙刺客:“陛下怎知他们不是匈奴的手笔。或是被匈奴收买,亦或本就是匈奴的探子,借此机会想来个一箭双雕。既刺杀太子,又离间我们。
“事情一出,人是我们的,无论太子是否有事,陛下必定震怒。非但联盟不了了之,两国还结下死仇。乌孙国内得知此事,得知与大汉交好无望,甚至被记恨,会如何?
“乌孙承担不起大汉的怒火,只能再次投向匈奴。”
有理有据,逻辑自洽,甚至句句直指关键,一针见血。刘彻不得不重新审视,他挥手令侍卫收回兵刃。
脖子上的威胁去除,乌孙公主微微松了口气,她上前一步,继续道:“陛下,乌孙刺杀能得到什么?除了大汉的仇恨,什么都得不到,反而将乌孙再度推向被匈奴掌控掣肘的局面。
“此等举措,于乌孙无益,于大汉无益,唯一得利的只有匈奴。还请陛下深思,不要中了匈奴的奸计。”
刘彻抬眸:“那你觉得朕要怎么做,就这般轻轻放过你们?”
自然不可能。
乌孙公主咬牙:“请给我三日,不,两日,一日也行。给我点时间,让我们自查自证。我必定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们就在万国会馆,哪也不去。大汉可派人全程跟随协理。”
囚于牢中跟软禁会馆,对乌孙而言,无论国家尊严还是自身体面方面,区别都很大。但是对大汉来说,区别不大。
刘彻思忖片刻,点头道:“可。”
乌孙使团松了口气,虽然死劫未去,但至少有了伸冤的机会。正使副使看向乌孙公主,眼中满是赞赏与感激。
果然不愧是公主,即便最初对和亲不太情愿,总归是向着乌孙的,有公主的风范与气度。
乌孙公主也舒了口气,面上神色略松。她再次向前两步,右手叠在左手之上①,弯腰屈膝。行的不再是乌孙之礼,而是大汉跪拜大礼:“多谢陛下。”
双手贴额伏地,好似无比敬重。但谁都没看到,头接近地面之时,她的神色蓦然一沉,目光转变,似是下定决心,叠交的双手趁机伸到袖中,握紧袖中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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