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疚。
若是一开始将白梨带到阳城来,没让他留在木意远身边,他大概不会助纣为虐做下那些错事。
到现在人要死了,她会难过也是正常的。
木朝生没跟着她进去,他感到自己似乎冷血得有些过分了,已经到这种地步,他竟然生不出任何情绪,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为其动容。
他在胡杨树下站了一会儿,后来又坐了一会儿,关外夜间习习凉风拂过面颊,他在月色下拨弄着指上的玉戒,想着季萧未。
然后他听见白丹秋叫他的名字,离得太远了,木朝生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情,只听她说:“阿梨有话想与你说,小槿儿,你想听吗?”
木朝生站着没动。
莹白月光洒落在他的发丝和肩头,他高高在上站在土坡上,像是作壁上观的无情的神灵,安安静静,又满身冷气。
片刻之后,他还是动了动脚步,走到白丹秋面前,脸上表情很冷,甚至算得上冷漠,轻声问:“一定要原谅吗?”
死亡真的能将那些隔阂和苦痛都带走吗?
否则为什么季萧未不惧死亡,白梨也不怕,只有他自己很怕死,只有他自己挣扎着苟活着。
若死亡是那么好的东西,为何那么多人都避如蛇蝎。
木朝生想,他应下白丹秋的提议,愿意去刺杀丹福的王,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知道季萧未甘愿赴死时是什么样的心境。
或许亲身经历过一次,他便能明白对方的想法了。
“这是你自己的抉择,”白丹秋轻声道,“原谅与否,都是你与阿梨之间的事,我们旁人无法过问,也不能逼迫。”
她拍拍木朝生的肩,像是放手,又像是鼓励,“进去吧。”
那夜月色明亮,木朝生这辈子第一次见到那么清澈莹亮的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铺撒得满地都是。
脚步悠悠靠近床榻,血腥气越来越浓,白梨艰难睁开眼,瞧见木朝生站在自己身前,身形模糊。
他眯着眼,没看自己,只转头看着窗外的月,微风从面颊上拂过,卷携着带走屋中黏腻的血腥气。
远处鹰鸣的那一刻,白梨忽然知晓,木朝生要走了。
他不会永远停留在过去,他要往前走,走到旧的人所无法触及的新的位置和生活中去,丢掉从前的身份和态度,以此来重获新生。
他已然从烈火中浴火重生,而自己却永远留在了从前。
白梨唇瓣颤了颤,他与木朝生就这么相顾无言地相处了一会儿,之后便瞧见对方抬了脚,转身要走。
白梨指尖动了动,拽住了木朝生的衣袖。
木朝生低下头去,大片阴影落下来,看不清他的面容和情绪,但白梨却知晓他此时大概回事什么模样。
他的容貌和一颦一笑,喜怒哀乐,自己早便记得清清楚楚了。
是他自己蠢笨,分明那么喜欢,却要挽尊和隐藏一般,既想要对方不知晓自己的心思,又想要他注意到自己。
所以他欺负了木朝生,他给木朝生带去了疼痛,这样,木朝生便会记得他了。
白梨笑了笑,他觉得自己可笑,唇齿间咳出血,却一点一点拽紧了对方的衣袖,像是不愿再松手。
木朝生漠然看着他,发丝在肩头摇曳着,他不再动了,只是这么看着对方。
白梨轻轻道:“抱歉……从前,总是欺负你……”
“我很后悔,我太幼稚,太冲动,后来想让你多念一念我,可是已经做了错事,你已经不理我了。”
“所以错事越做越多,到后来再也无法弥补,只能看着你被我自己越推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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