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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与长姐那么多年以来的挣扎和痛苦。
分明知晓养在身边的人是仇人的孩子,却又要提防着吴家的眼睛,将人装作亲弟弟一般宠着。
白丹秋性情直爽,做不了这样的违心之事,因而才常年留在关外不愿归家。
但话至口边,季萧未却清清楚楚知晓,木朝生不爱听这些东西,倒像是非逼着他接受那些好,逼着他理解和体谅这么多年来的忽视和冷眼旁观。
这对木朝生来说本就是不公的。
他要让木朝生自己去选择。
林回与林若离的那些往事如同在目一般,他时常会想起自己与林回私下交谈时对方的神情。
有时候走错了一步,往后便步步错下去。
生死没有回旋的余地,容不下这样的错。
季萧未轻轻吻过木朝生的额头,又去吻他的唇瓣。
因中毒,他有难以抑制的欲望深埋体内,却又只能短暂触碰,从不过多越界。
他屈指蹭蹭木朝生的面颊,轻声道:“我身中剧毒,早知命不久矣,却又勉强苟活至今。”
“儿时第一次见你,那时你尚在襁褓,这世间万事万物你什么都不知道,只知晓哭和笑。”
后来再见时,那个会追在哥哥姐姐身后要玩具和零嘴的小团子已经抽条长大,带着惊人的艳丽容颜,满手鲜血站在高台之上,笑容阴郁。
那时候他没与白枝玉说起过木朝生在宫中的处境,只觉得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终有一日他能将木朝生洗净成为最真实的模样。
“活到如今也觉得疲累,却又想要一直等着你。”
等什么他也不曾明说。
季萧未往日话少,说到如此便又没了话,叹息一声,道:“你若不想活,我倒也不必再继续等下去,随你一道至阴间去。”
“林若离等了林回许多年,到底也没等到什么,换做谁原都一般无二。”
木朝生指尖又颤了颤,他没睁眼,但睫羽却栩动了两下,轻轻皱起眉。
季萧未淡淡道:“哦?这是什么意思?想活?”
言毕便自己接了话,替他许了肯定,取出匕首划开手腕,说:“你既想活,朕便帮一帮你。”
让木朝生自己做决定也得分时候,这等情况下还是自己替他选了吧。
木朝生又没动静了。
*
夜里吴家的人寻到悬崖下,自洞口处路过。
那洞口矮小,几个人也想不到养尊处优的皇帝陛下愿意从这狗洞般的地方钻进去,于是便没过多怀疑,很快又消失在林间深处。
日光熹微时,白丹秋忽然带着一卫精兵入了京,金达莱营的暗卫在崖下寻到季萧未,将人护送回宫。
那时吴信然早已收拾好烂摊子,装作诸事不知一般,竟亲自来关切季萧未,道:“听闻陛下在宫外偶遇刺客,受了伤,真叫臣心中伤痛。”
季萧未的伤口已经包扎过,脸上病气愈发严重,恹恹靠在榻上,淡淡道:“若是真情实感,便在院中跪两个时辰,与朕同甘共苦。”
吴信然神色一僵,半晌又恢复了原样,笑道:“陛下若是吩咐,臣等自然要照做。”
他撩了衣摆作势要跪,随行而来的官员忽然开口劝阻:“吴御史是乃是重臣,心系陛下,此举恐怕不妥。”
“御史位高权重,既要下跪,臣等又怎能——”
“够了,”季萧未合上眼,面色不耐,冷声道,“滚。”
几个臣子面面相觑,半晌之后纷纷退出紫宸殿,吴信然却并未有要离开的迹象,仍站在原地,含笑看着季萧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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