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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初霁,阳光分外明媚,直晃得人睁不开眼。
齐让合上手里的书,随手放在一旁,端起小桌的茶喝了一口——才一会的工夫,原本滚烫的茶已经凉了个透。
“啧。”
齐让不满挑眉,将剩下的茶倒掉,又端起泥炉上正温着的茶壶重新倒了一盏,等稍稍凉了些许才重新喝了一口,而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江维桢正蹲在旁边看韩应教许戎练武,听见声响扭过视线,将齐让舒展眉头微阖眼帘的样子收入眼底。
“我后悔了。”就这么看了一会,江维桢突然开口。
齐让睁开眼回视他:“后悔什么。”
“后悔答应支持你,”江维桢伸了个懒腰,“你现在这样比以前好得多了。”
齐让重新合上眼帘:“是挺好的。”
不用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去上早朝,不用不眠不休地批阅奏折,不用殚精竭虑,不用揣测人心,不用把整个江山和天下百姓扛在肩上,能悠闲地躺在这里,什么都不去想地晒一晒太阳。
“但是你知道的,不可能一直像现在这样。”
江维桢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确实是知道的,此刻短暂的安逸,是因为齐让还让人忌惮。
可要是一直这么安逸下去,等新帝坐稳皇位,朝局彻头彻尾地翻过天,不再有威胁的太上皇就和砧板上的肉一样,只能任人宰割。
想要做些什么,现在确实是最好的也是仅有的时机。
“说起这个,”江维桢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在学习扎马步,却因为腿太短而跌坐在地上的许戎,放轻了声音,“大理寺的人在查小不点的身世。”
“大理寺……周济桓?”齐让点了点头,倒没怎么意外,“许励为了把他送到我跟前,花费了不少工夫,也倒了不少手,即使是大理寺出马,也很难查清楚,不用担心。而且……他现在既然已经到了永安殿,就算查到了也没关系。”
“我倒不是在意这个,”江维桢摇头道,“就是有点意外,太后宁可用大理寺的人而不是周家的人?”
“太后当年入宫为继后并不是心甘情愿,她和周家利益相关,却又不敢完全信任。而周济桓十几年前去外赴任,直到今年回京,都没仰仗周家分毫帮助。他现在虽然只是大理寺少卿,但大理寺卿孙久年迈体弱,久不能主事。要不是……我是打算在孙久致仕后,提他上来的。”齐让坐起身,又给自己倒了盏茶,“所以如果是我,也宁可信任周济桓而不是身后是整个周家的周潜,况且……”
“况且什么?”江维桢正听得专注,见他突然停顿,忍不住问道。
齐让沉默稍许,最后轻轻笑了一声:“没什么。”
江维桢无语,在齐让手上敲了一下:“我发现你醒过来之后,多少有点……”
齐让抬眼看他:“有点什么?”
“没什么。”江维桢晃了晃脑袋,心满意足地转身走了。
齐让看着他跳下游廊凑过去指点许戎扎马步,忍不住摇了摇头,脸上却不自觉地带了笑意。
虽然江维桢看起来十分诚恳,但许戎明显不买他的账,甚至干脆背过身子来逃避他的干扰。江维桢百无聊赖,随手拿起一旁的长剑,挽了个剑花:“阿让,来活动一下筋骨?”
齐让没应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已经有很久都不曾练武了,常年握刀留下的老茧早没了痕迹。
“算了吧,”他靠坐回软榻上,合上眼帘继续晒太阳,“你们自己玩着。”
江维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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