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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览这时才察觉屋里竟一个下人都无,探头往珠帘里头一照,杨氏斜倚在贵妃榻上,左手支颐,右手捏着条淡绿帕子,眼睛闭得紧紧的,仿似已经睡熟了。
“别睡了,当心走了困,晚上又睡不成。”
杨氏受了这一推,仿似大梦初醒,睁眼迷蒙了片刻才道:“老爷回来了?快,叫人把雪鸡粳米粥端上来!”说罢笑对秦览,“这是吩咐厨房一早上就熬的,炖足了一个时辰,米都是开花的,老爷快喝了养养胃。”
秦览随手扯过杨氏手里的帕子,往杨氏身边躺下去:“还喝粥?都要用午饭了!”
杨氏连忙起身让开,往外照了照天色,疑惑道:“老爷不是说回来用早点么?怎么耽搁到这时候?”
秦览看了杨氏一眼,慢慢地擦了擦汗,问:“我依稀听说,芬丫头这几日并没接来绛草轩?”
杨氏笑了笑:“是有这事,怎么,有人在老爷面前嚼是非了?”
秦览倒不曾隐瞒:“是商姨娘一早上就叫绢儿去请我,说六丫头是小的都搬了,五丫头大些反倒不曾搬,你也知道,六丫头生下来就没离了商姨娘,她做娘的唠叨些也是常理,我问你这话,倒不是听了她嘴碎,而是咱们家里向来公平,没得又为一件小事闹出是非。”
公平两个字,前些年还有,这两年只怕被丈夫扔到后脑勺去了。杨氏心里冷笑,口气却放得哀怨,“老爷这是在怪我?”往枕边又取了一条帕子,轻轻拭了拭鼻翼的粉,“五丫头病了,且还是因着我去润州才病的,我若是不宽她两日,可不成了个恶毒的嫡母?”
秦览一拍额头:“是这回事,我在衙门忙了几天,竟浑忘了。”
杨氏转过头,深深打量一眼丈夫,见他面色泛黄,双目赤红,像是苦熬几天的模样,便知道这话并不掺假。
这些年,丈夫在官场上只是踏实做事,一番苦干也替自己在娘家挣得些面子,杨氏心里不由得勾起了些柔情蜜意,便长长叹了口气,道:“徐姨娘倒是个省事的,一早上就带了芬丫头来请安,自家说起来绛草轩的事,老爷可说说,这家里懂事的和不懂事的,差得也太多了些。”
这话依稀绕了好几个人进去,却也是轻轻放过商姨娘的事了,秦览不由得喜道:“夫人如今愈发贤惠了,横竖今日是休沐,我又忙了几天,晚上咱们用了饭早些歇息吧。”
杨氏如今与秦览情分淡了些,却也还没倒往外推的地步,闻言心里一荡,抿嘴笑道:“既如此,我吩咐她们晚上不必来请安了,老爷且请歇着,我叫厨房中午加个红方肉上来。”
“娘便总是这么纵着她们,今天不请安,明天不请安,一天天下去,还不要翻到我们头上来了!”秦贞娘背着个书袋,气冲冲地进了屋。
杨氏也不知秦贞娘有没有听见前话,这时脸上一红,训斥道:“没规没矩,怎么进来也不叫人通传?我瞧你这两日太没规矩了,吃过午饭就回去,把女训抄上十遍来!”
秦贞娘今日连番受训斥,这时眼圈儿已红了。
秦览连忙打圆场:“贞娘回自己爹娘的屋子,哪里还用得着通传了?”
秦贞娘小嘴一撇,委委屈屈地道:“爹说得是!再说了,外头没丫头守着,难道也是我的过错?”
这话却是揭了杨氏的短,她登时放下脸来,道:“午饭也不必在这里吃了,自己回绛草轩吃,吃完不准出来,抄完书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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