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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继善又道,“阮无?骞在南并州就抢了一个绝色回京,又吃着丹药,那女人不知怎的竟就怀孕了——”

丁灵冷笑,“不是他的。”

“容玖也这么说。”阮继善道,“可?师太当真……欢天喜地请大?夫安胎,阮无?骞仗着如今有了后人,便怂恿师太,这段时日骑在爷爷头上——什么怪都叫他作尽了,也是爷爷脾气好。”说着“呸”一声。

这段时日——正是阮殷心病难医,每日浑浑噩噩煎熬时光的时日。他身边许多糟烂事,居然一个字没有同她提起过,任由自己埋怨他脾气古怪。

丁灵冷笑,“既是能生育,有了香火,该圆满才是,怎的又突然死了?”

“阮无?骞抢的那个绝色不是个简单人物,早同西冷江水匪有勾连,被?阮无?骞一个太……太监抢回来,心存怨望,暗地里串通水匪,哄着阮无?骞吃得烂醉,一刀杀了,卷走金银细软远走高飞——现?在还不知道人在哪里。只怕孩子也是水匪的。”

丁灵听懂,便点头,“静安倒不觉得亲儿子有错。她认准了阮殷忌恨阮无?骞,悄悄命人使手脚弄死阮无?骞,连带她的宝贝孙子也一同胎死腹中,是不是?”

阮继善不答。

“虽说母子天理人伦,遇上静安这一品奇葩,倒还不如没有。”丁灵越说越气,“这种东西阮殷居然能忍到今日?”

阮继善纠结半日才道,“爷爷自己以为若不是他,不会一族没落,阮无?骞不会成为宦人……他心里这个坎——过不去。”

确实,若不是河间一案,阮氏一大?家子说不定现?在还在河间府闲散度日——要说静安心中有恨,也是难免。

“都是那位老祖——都是秦观造的孽,不讲理的人才会怪到阮殷头上。”丁灵说着心中一动?,当日让阮殷生不如死的是秦观手中的权势,如今阮殷竟成为它的主人。他最终还是走上仇人道路,成了秦观之后又一个权势滔天的老祖宗。

如果按照历史的轨道,他也将同秦观一样横死街头,甚至更加凄惨——天道轮回,叫人无?话可?说。

丁灵看着墓碑前的男人,“说这些有什么用?带他回家。”自己走过去,一只手搭在男人嶙峋的肩上。

阮殷迟滞地回头,看清眼前人便扑身而?上,大?约因为久跪僵滞,没能站起来,膝上一软又摔下去,只有双臂抱住丁灵双膝。他像个狼狈的囚徒,跪坐在丁灵膝前,他攀着她,渴望一个救赎。

丁灵双手拢住男人瘦削的身体,感?觉男人滚烫的泪痕打湿自己衣衫,挽住他道,“别哭,都过去了。”

男人抖一下,越发汹涌地哭起来,他的哭泣始终没有半点声音,若不是丁灵这么紧地贴着他,根本?不能知道。丁灵慢慢蹲身往下,将男人整个拉入自己怀中。

男人身不由主扑在丁灵肩上。丁灵始终一言不发,任由他又哭了许久,直到男人完全安静下来,丁灵抬手碰一碰男人细瘦的颈项——烫得跟鬼一样。

昨夜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温度,又烧起来了。

丁灵无?声叹气,“祖宗,我们回家,好不好?”

过度的哭泣让男人头脑昏沉,半日才道,“……我想留在这里。”声音嘶哑,好似被?铁砂纸打磨过。他应也被?自己的声音吓得不轻,贴在丁灵耳畔气声道,“……我不想走。”

“你想留在这里,做一辈子野人?”

男人贴着她,轻轻点头。

“做野人也要寻个好地方,这里怎么行?”丁灵出来这么一会儿都被?往生潭罡风吹得头疼,这人吹了半日,回去必定又一场大?病——她稍微想一想便觉心梗,催促他,“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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