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闽南·木偶戏10(1 / 2)
“这一定是一场举世无双的木偶舞。也请诸位仔细看一看,我到底是怎么操纵木偶跳舞的……
“你们需要学习。否则的话,你们通通会被邪祟所杀!”
李师傅那类似于铁丝划过玻璃般沙哑而又尖锐的声音在夜色里传来。
听到这些话,沈明烛下意识皱了眉,继而发现有人拽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往庭院内走去。
“巫先生?”
“当然是我。”
夜色中,巫浔竹的声音沉沉地传来。“怎么不喊我师叔了?”
沈明烛眨了下眼睛,立马改口。“好的师叔。”
巫浔竹:“……”
从此地前往大家制作木偶的那片空地的路稍微有些曲折。
沈明烛被巫浔竹带着从回廊尽头走出来,又绕过了一小截假山。
然后他问:“你是特意在这里等我吗?”
“没有。当然不是。我等你做什么?”
“……哦。那你是想起什么,要去探查,恰好半路上遇见了我。那么,你想查的是什么?有什么新想法和新发现吗?”
“……也不是。”
“那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
“嘘。保持安静。听听那李师傅还要说什么。”
沈明烛:“…………”
很快,巫浔竹带着沈明烛去到了庭院中心的空地处。
此时所有人都表情严肃地看向了一个方向——
檐下屋前,李师傅带着刚做好的木偶站了起来。
他手里举着一根被掰成了圆形的竹棍,上面连接着无数丝线。他的指尖轻轻拨动丝线,小小木偶就会做出对应的举动。
跟小小的木偶比起来,李师傅显得异常高大。
此刻他就像是能够主宰这具木偶的神明。
檐下挂着数个灯笼,灯笼的光很暗,月光却很清亮,似在院落内铺上一层冷霜。
节目组架在这里方便夜间拍摄的明亮灯光,把这一切意象都放大了。
散落了一地木屑的地面成了李师傅临时表演的舞台。
舞台的主角除了他,便是那个刚刚被雕刻完成的木偶。
那个木偶与彩衣几乎一模一样,甚至也穿了一身嫁衣。
但它唯独少了那双由黑曜石做成的眼睛。
如此,木偶美则美矣,却少了几分灵动,不免给人以东施效颦之感。
李师傅垂眸看向它,一开始他的眼里晕着笑意。
但很快他就叹了一口气,仿佛是在感叹这木偶终究只是一个替身,而不是让他魂牵梦萦的彩衣。
“对景伤情处,引惹杜鹃为阮月下啼……”
李师傅张口唱了这句词。
他的嗓音并不算好,听起来甚至有些瘆人。
他操控木偶的技艺也算不上好,木偶呈现出来的舞蹈动作只能勉强算得上是流畅。
它
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在戏腔中或转圈,或抬手,或弯腰……就像是在笨拙地讨好着谁。
一段曲子唱完,木偶双腿劈开做了个劈叉的动作。
最后李师傅弯腰鞠躬,做了个谢幕的动作。
月光下,木偶也弯下腰做了个谢幕的动作。
紧接着突兀地起了一场大火,它立刻被吞入了火舌之中。
这个木偶是作为替身被雕刻出来的。
它差不多就只存活了一段唱词的时间。
它连名字都没有,被一刀一刀雕刻出来唯一目的,似乎就只是为了这场燃烧。
如果这木偶真的具有灵魂,它的灵魂在天地之间只存在了一刹那,就像是那夜空中一瞬即逝的烟火。
那么……被点着的那一刻,它会痛,会流眼泪吗?
沈明烛看不见木偶,也看不见那场火。
他的眼前只有永无止境的黑暗。
不过他的脑中有幻象。
在他的幻象中,被烈火焚烧的木偶面露狰狞与痛苦,正在伤心的流眼泪。
可就连它的眼泪也保存不了多久,很快就被大火烤成了蒸汽,继而消失在深不可测的夜色中。
“好了……邪祟既然肯烧这木偶……这表示它们很满意……”
“木偶的舞蹈被认可了。献祭成功了。我们暂时安全了!”
“可今天来的人太多,它们觉得很吵闹……它们很生气,很快就会再来……”
“你们既然带着录影机,想必把刚才木偶的动作都记了下来吧?我的唱词呢?也被记下来了吧?”
“你们手里的木偶已经很多了。你们可以不用再做木偶了。接下来你们该好好学习唱词和操纵木偶跳舞的动作……”
“下次邪祟再来,你们该像我刚才那样唱戏、操控木偶跳舞……邪祟会满意的。否则他们烧的人,会是你们呐……”
李师傅像是很疲惫,说完这句话后,他立刻坐在地上不住地喘气。
等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他转过身拿起了身后的一块木头,一刻不停地开始做起了下一个木偶。
一边做木偶,他一边喃喃道:
“刚才烧的那个木偶,本来是我为下一次邪祟来的时候准备的……
“你们唤醒了它们,让它们来的时间提前了……
“你们不知道怎么激怒了它们,让它们非要看跳舞的木偶……这下好了,逼不得已,我把我的木偶提前献祭了!
“我这是在帮你们啊。你们应该感激我!
“赶紧吧……赶紧学会那舞蹈动作,赶紧学会那唱词吧……否则啊,一切就都来不及啦!”
李师傅继续做起了木偶,就好像永远不会因此感到疲惫似的。
这个时候郑方将手里DV刚才录制的视频进行了回放。
因此沈明烛又听到了那句阴恻恻的:“对景伤情处,引惹杜鹃为阮月下啼……”
这句子好熟悉。
沈明烛想了起来,宋芸生被烧,他与众人离开剧院时,第一次看到了彩衣。
那个时候彩衣唱的也是这首曲子。
他当即开口问:“有人知道这首曲子吗?()”
林宝兰举着手机开了口:“等等,让我找找。来这里之前我做了充分准备,把能找到的当地有名的提线木偶戏的剧本都下了一份。我搜搜看——
“有了,这首曲子叫《若兰行》。是当地经典的木偶戏曲目之一,唱的是一个叫若兰的女子克服万难,跋涉千里上京城寻夫的故事。
“‘扰乱时掠子弃,愁肠百结,愁肠百结只处乱如丝。对景伤情处,引惹杜鹃为阮月下啼,长引杜鹃只处为阮月下啼。’?()『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听完林宝兰的话,游客中有姑娘开口问道:“我们……我们真的要学这段唱词,真的要教木偶跳舞吗?”
节目组那边暂时没有人回应她,似乎大家也都在犹豫。
随后她旁边的一个男人开口道:
“我觉得应该按他的要求来。你们看啊……之前薛田是死于那个歌谣是吧。唱了那首歌谣的人,会被邪祟当做木偶杀死。可你们想啊,李师傅教大家做木偶的时候,并没有提到歌谣。他没想害我们。否则……
“否则他干嘛不直接把这首歌谣教给我们,让我们做木偶的时候唱?”
男人的话一时引起了很多人的附和。
“是啊是啊,有道理。”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把唱词和舞蹈动作学起来?”
司星北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他从郑方那里得知,又发生了几起悲剧,于是把李师傅的所有行为多顺了几遍,觉得此人嫌疑甚大。
“不行,你们再等等。这李师傅未必值得信任。你们想想,这歌谣的第一句写的是什么?
“那句话的指向性太过明显,简直是把‘邪祟快来杀我’这句话喊了出来。李师傅如果让我们唱歌谣,我们根据歌谣的句子一琢磨,难免会怀疑他居心不留。这样一来,他什么目的都达不到了。
“他暗中把写有歌谣的手札扔出去,引诱我们之中的人捡到,等有人被歌谣害死,他再站出来说没让大家唱这首歌……我们就会更容易相信他,以为以后他说的每句话都是对的。
“对……就是这样的……所以,不是他不想用直接歌谣来害我们。他只是选了一个更稳妥的方法。他在装好人!我们万万不能按着他的节奏来。邪祟到底是什么,我们现在还一点头绪都没有。我们千万不能再走错一步。”
一听这话,游客中的许多人愣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选,当即左右摇摆起来。
这个时候,四名高中生中唯一的幸存者陈玫,忽然开口对司星北道:“不对……不对……不对的人是你!”
她被两位跳大神的夹在中间,属于被严密看管的状态。
不过没人堵住她的嘴,她也就能够随心所欲地说话。
见她说话,离她最近的那两位跳大神对视一眼,然后
() 默契地选择了什么都不做,而是任由她说了下去。
其后,陈玫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看了一眼司星北,再一一看向了他身边的郑方、林宝兰、沈明烛、巫浔竹等等人。
“你们节目组明显有问题!我和我哥,还有蔡正光,是被宋直引过来的。这确实不错。宋直肯定有问题!可你们节目组也不对劲吧?
“如果我们四个只是单纯地在这里过一夜,什么都不会遇到。是你们……是你们非要在这剧院演木偶戏,我们才进入了这个可怕的空间!
“你们……或者至少你们之中有一个人,跟宋直联手了!我不会信你们的话……我要听李师傅的,我要学这舞蹈……
“我数理化学得烂,但我语文英语都很好!
“那戏文唱词我一字不落地背了下来!舞蹈也都记住了!我不管你们怎么选……我是一定要带着木偶跳舞的!”
司星北面露些许着急,当即上前一步朝她道:“你在开玩笑吗?宋直他死了!如果他有问题,他自己怎么会死?你们两个互咬,现在死的是他,难道不正能说明,有问题的那个人是你?!
“薛田最先死。我们怀疑你哥哥的时候,你什么都不说。直到你哥哥死了,你才忽然站出来引导大家怀疑宋直。现在宋直死了,你又怀疑节目组?你这明显一直在挑拨离间!”
陈玫当即逻辑清晰地反驳道:“我挑拨离间?那我问你,如果我是那个匪,我杀死宋直的目的是什么?我干嘛不让他活着吸引火力?
“是,在你们的视角里,你们不知道该相信他还是相信我,这种情况下,我杀了他,让我自己成为唯一一个嫌疑人,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反过来,宋直这么做,就可以污我一把了!
“我……好,好好好,我知道了,既然宋直是邪祟的同伙,既然那邪祟的火可以带着人和木偶的尸体来无影去无踪……谁知道宋直是不是真的死了?可能邪祟只是把他带走藏起来了呢?
“你帮着宋直说话,搞不好邪祟的同伙就是你!”
话到这里,陈玫猝不及防从那两位跳大神的人之间跑了出去,直奔向旁边放着几具做木偶的地方,抢走了一个木偶抱在怀里。似乎是打算立刻操纵它跳一场舞。
巫浔竹默默地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目光再不经意地滑过那两个跳大神的。
这两人并没有阻止陈玫,搞不好也对节目组的居心有怀疑。
毕竟他们是被迫来到这里的。
毕竟陈玫刚才确实说的那些话有一定的道理——几个孩子临时决定来这里比胆子大,怎么节目组偏偏选在了同一天录节目?
思及于此,巫浔竹在沈明烛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我知道了。我会让荀伯玉盯着他们两个。”
点点头,轻声说完这话,沈明烛再专心听起了司星北那边的动静。
“绝对不是这样的。陈玫,我没有冤枉你的意思。如果你确实没有问题,那么请你冷静一点仔细听我说——
“如果宋
直真如你所说,是被邪祟藏了起来……他的目的是什么?还不就是引我们怀疑你,并引你反过来怀疑节目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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