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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一时寂静,鸦雀无声。

王鹤亭率先打破沉静,他坐在竹椅上,身子骨明显不好,但精神硬朗,时间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却让他看起来更加从容智慧。

“回禀陛下,老臣以为,这些可怜人境遇悲惨,吃惯了苦楚。人生来智慧,他们不该是一辈子给人当牛做马的命。”

“陛下应解除他们的奴籍、赐予他们田地,准许他们自由、独立地经营他们自己的一生。”

众臣皆哗然。

他们都知道王鹤亭是个清高孤傲的,时不时嘴几句皇帝、刻薄几句同僚,虽身居高位,却很少和人往来亲近。

杜后执政时,架空了吏部的权力,他不依附杜后;祁峟登基,更是将免官任官的权力死死攥在掌心,他不依附祁峟。

大家都知道王鹤亭是不屑于讨好权贵的人,平民出身的他,宁愿与贫穷寒酸的农人猎户结亲,都不与望族豪门攀亲。

原先大家只当他自卑。

现下,大家伙觉得,他是真不忘初心。

王鹤亭是真的时刻惦记着自己的农户出身,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科举改变了大多数人的命运。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是多少读书人一辈子的奢望与梦想。

但,通过科举成功实现阶级跃迁的人,大都不愿直视自己的寒门出身,他们挣着抢着与贵女结亲、娶贵女入门;严格把控儿媳、儿胥的家族门第,存着“三五代内,改吾贫贱之血”的心思。

尝试过权力的滋味,见识过金钱繁华的人,试图避讳不堪卑贱的出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但站在权力的顶尖,俯下身子,却依然觉得农民、猎户品德高尚、持身清正,是尤为难得的事。

上位者俯视众生,大多是悲悯、同情的目光,他们看见苍生的苦和难,愿意拯救他们、帮助他们,便算是仁慈。

祁峟是这种人。

上位者俯视众生,看见他们的智慧和美德、看见他们的鲜活和自由,赞叹他们聪慧明达……,这是极为难得的事。

承认才学、家世、样貌不如自己的个人伟大很容易,但承认才学、家世、样貌不如自己的群体伟大很难。

肮脏的泥潭可以开出绚烂的花,一贫如洗的农家可以走出权倾朝野的丞相王侯。

这是被世人熟知且接受的,属于穷人的例外。

但,例外终究是例外,往往不具备普遍性。

在勋贵重臣的眼中,王鹤亭可以站在这里,安怀济也可以站在这里。

勤政殿是帝国的权力中心,是神圣且庄严的地方,他们站在这里,是因为他们这个人才学出众、简在帝心。

种地的农民不可以站在这里。

扑鱼狩猎的渔民猎户不可以站在这里。

天生低人一等的奴隶更是不可以站在这里。

他们站在这里就是对金銮殿的污染、就是对公权力的亵渎!

便是把他们的名讳挂在嘴角,都是对神明、对权力的不敬重!

金銮殿是高尚者的议事处,不是下三滥的收留所。

王鹤亭的一番话明显惹了众怒。

“赏赐土地?”

“王大人说笑呢,我大祁土地紧张,哪里有多余的土地分给奴隶!”

永乐侯蔡凛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让奴隶自由、独立地经营他们的一生?”

“遇上个天灾人祸的,他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安定侯李遇紧跟着跳出来反驳。

“就论这次南方洪水,自由农死了三成,佃农才死了一成不到!”

“我们收留他们,逢年过节、逢灾遇害的,又是施粥、又是施药,菩萨来了也不过如此!”

“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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