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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之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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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寒声脸颊血痕又添一道。

一根枯枝探到他耳边,窸窸窣窣而动,月光从密密麻麻的枯枝中倾泻而下,落在他素白的面上,影影绰绰中带出一种清冷的诡秘。

庄灵修正要起身。

夙寒声道:“庄师兄。”

“什么?”

夙寒声微微闭眸,似乎借着伴生树在看什么:“有一人离开,去了……庄师兄,花坞灵芥旁侧是何处?”

庄灵修一怔,神色瞬间变了。

“那是船舵。”

那人已夺走伴使印,进去船舵灵芥如入无人之境。

若他掌控船舵迫使楼船降落,下方便是高山大川,一旦失控撞上山巅,楼船之上绝无活口。

庄灵修神色微沉。

夙寒声仍在闭眸,突然道:“庄师兄,伴使印给我。”

庄灵修一愣。

“伴生树足够护我。”夙寒声道,“我可以用伴使印进入灵芥阻止他改变船舵方向。”

庄灵修低声喝道:“胡闹!元婴一击非同小可,你若出事,不北能将我活吞了!”

“他们距离太远,庄师兄就算出剑也无法同时斩杀两位元婴。”夙寒声阖着眼眸,羽睫宛如濒死蝴蝶微颤,带着稚气的声音却意外的冷静,“不能让他改变船舵方向,否则整艘楼船皆有性命之忧。”

庄灵修一时竟无法反驳,可此时已火烧眉毛,容不得他游移不定。

“好。”

庄灵修雷厉风行,半句废话没有,抬手将金色伴使印扔给他,持剑便出。

“庄师兄。”夙寒声睁开眼,又叫住他。

庄灵修扶着枯枝编成的网,在一阵火光中垂眸同他对视。

夙寒声好像不知惊慌是什么,从始至终淡然得很,此时却道。

“元婴我打不过,记得来救我。”

庄灵修握剑的手微紧,愣怔同夙寒声对视。

楼船阵阵颠簸,他站得极稳,好似不倒的山峰,好一会突然失声笑了:“好。”

说罢,身形如风转瞬而出。

紧接着,偌大甲板上传来元婴交手的剧烈震动,灵力相撞将扎根

四处的伴生树横扫成寸寸齑粉。

夙寒声抬手将密密麻麻织成网的枯枝收拢,足尖一点,悄无声息踩着伴生树落入花坞灵芥旁侧,借由伴使印顺利进入灵芥。

船舵上雕刻八卦阵和无数符箓的法纹太过复杂繁琐,黑衣元婴还未完全掌控,见到有人进来——且还是个炼气期,当即起了杀心。

“炼气期也敢来?自寻死路。”

一根血红的枯枝猛地从船舵符箓下的木桌上生长而出,凌厉刺向黑衣元婴的腰腹。

黑衣元婴根本不惧怕小小炼气期,冷笑声伸手一挡。

砰。

枯枝应声碎成四截。

不堪一击。

黑衣元婴嗤笑,正要动手将人击杀,却见断裂四截的鲜红枯枝如活物般,倏地缠上他的四肢,严丝合缝地扣上。

黑衣元婴眉头一挑,刚要用灵力挣开,可催动元丹后却一丝灵力也调不出来。

他不屑一顾的脸上终于浮现一抹错愕。

那明明是枯枝,可缠在手腕脚腕上却明显察觉一股黏稠的水意缓缓往下滴。

是血?

黑衣元婴神色剧变。

炼气期为何有此等诡谲的灵力?!

夙寒声赤着双足踩在枯枝上悬空而立,肩上披着莲花纹素袍,他弯起眼眸笑起来,颊边血痕艳红,沁出一种战伤后脆弱又美丽的艳色。

“你方才说,斩去头颅是什么意思?”

黑衣元婴脸色阴沉,不答反问:“你是何人?”

元婴修为太高,夙寒声没有托大,直接用了“费命”的招式强行将人制住,省得被反杀。

一根纤细的枯枝上前,将黑衣元婴脸上的面罩掀下。

……露出一张常年不见日光的惨白面容。

黑衣元婴乍一见到光,畏惧似的一侧头。

“你口中所说,要你斩去头颅的人是谁?”夙寒声又问了一遍。

黑衣元婴直勾勾盯着夙寒声,似乎对他这张脸很熟悉。

“夙玄临那疯狗……是你什么人?”

夙寒声微挑眉。

应煦宗那些将夙玄临随口一句话都能奉为圭臬的长老,每次提到都是赞玄临仙君“阳煦山立”“怀珠

韫玉”,尽拿深奥的好词崇奉。

这还是夙寒声第一次听人骂玄临仙君……

“疯狗”。

挺稀奇的。

夙寒声还未回答,男人就反应过来:“伴生灵……呵,你是夙玄临之子。”

大概是厌烦了,夙寒声一捻手指,扣在男人四肢上的枯枝瞬间收紧,勒住道道血痕,无数密密麻麻的根须顺着血肉往根骨中扎根。

“我再问最后一遍,那人是谁?”

黑衣男人脸色惨白,却艰难一笑:“我族中圣人,也是你能随意知晓的?”

夙寒声手一顿。

族中……圣人?

根须顺着骨头寸寸扎根,黑衣元婴约是知晓无法逃脱,眼瞳倏而化为狰狞的猩红,像受了蛊惑般,竟用尽全力一挣,手腕齐根折断,鲜血直流。

他挣扎着去触碰满是符箓的船舵。

夙寒声眉头轻皱,伴生树转瞬上前,那带着凤凰骨心头血的枯枝猛地穿透男人的心脏,带出一道狰狞血痕。

凤凰骨发作时虽然痛苦,可终归是天道四圣物之一,寄宿根骨中多年,连他的血沾染枯枝,也能化成最尖利的剑。

无坚不摧。

黑衣元婴犹如入了魔般,一边呕血一边纵声大笑:“打开无间狱界门!界门……”

夙寒声一怔。

只有天道圣物才能打开无间狱界门,这群人难道是无间狱之人?

突然间,耳畔传来一阵清脆的……

八卦阵催动的声响。

夙寒声一愣,猛地朝船舵看去,眸瞳一颤。

黑衣元婴竟然破解了船舵上的符纹?!

八卦阵无人催动却疯狂旋转,很快停留在一个方向。

西南。

忽然,本来已开始平稳飞行的楼船又是一阵剧烈颠簸,只听到“吱呀”的沉闷声响,而后众人脚下踉跄,头重脚轻地一头往前再去。

楼船已彻底掉转方向,朝着厚云之下斜斜直冲!

黑衣元婴已身陨,浑身却诡异地闪着血光。

夙寒声眉头紧皱,飞身上前想要去操控船舵掰正方向,可他对阵法一窍不通,手抬抬落落,根本不知如何下手。

>  恰在这时,灵芥传来一阵灵力波动。

浑身是血的庄灵修快步而来,瞧见夙寒声并未出事,当即松下一口气,险些双膝软着跪下去。

最后一个元婴极其难缠。

庄灵修几次三番都想“同归于尽得了”“费命吧还是,省事儿点”,可每回都想起夙寒声一副可怜见的模样眼巴巴地说“记得来救我”,又像是打了鸡血般冲上去搏命。

庄灵修艰难将元婴诛杀。

——其实也是他运气好,两人厮斗许久都已力竭,正待最后一击时,楼船船舵方向忽而调转往下,那元婴倒霉催地被船桨一扫,当即往万丈高空下倒去。

黑衣元婴眼疾手快,一把薅住一根绳子艰难吊在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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