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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蒙(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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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忱哥儿这样的十一岁,都还没有入学堂的孩子,实属是少见。

忱哥儿该入学堂读书了。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嫂子们,学堂的夫子如今还招学生吗?”

妇人们聊得正起劲,忽闻清脆如铃的年轻女音,回头一看,原来是住在西坡大槐树下的那户小寡娘。

小寡娘难得没有蓬头垢面,洗干净之后肤色白皙透彻,虽不见得多么绝色,却格外的招人眼。

这些妇人都是听说过沈映鱼的名号,心中皆有些不待见她,根本就不搭理她。

好在刘翠莲也在其中,听见她这样问,料想是为家中的那孩子。

她开口道:“顾夫子就住在学堂中,映娘可以去问问夫子,不过听闻夫子只收虚岁十五以下的孩童,想必忱哥儿入学堂是无碍的。”

得了消息,沈映鱼心思微动,感激地看着刘翠莲,忙不迭地道谢。

刘翠莲忙摆手,笑道只是小事。

其他几位妇人面相觑,显然不觉得沈映鱼有这样好心,毕竟那孩子多惨大家时常都看在眼里。

沈映鱼抱着浆洗的一盆衣裳,沿着蜿蜒的小路往回走,走到一处后停下脚步。

那处便是村中的学堂,是村民们齐齐联手盖的,专门用来给夫子教学生,同时也免费给夫子居住。

看了一眼后,沈映鱼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夫子教学生自然不是平白无故教的,每一年都是要收半吊铜钱来做学杂费。

她如今身无分文,看来是时候抽空去一趟晋中,但坐驴车来回一趟也要六文钱。

沈映鱼边叹息边回到院子,相隔大老远便看见门口仿若一尊小石狮子的身影。

他像是专门候着等她,甫一看见她的身影,眼眸似徒然地亮了,软声唤道:“阿娘。”

苏忱霁小步跑上前去,想要接过沈映鱼手中的木盆,被她躲了过去。

沈映鱼换了个方向,垂眸看着一旁的小人儿,笑着说道:“无碍,阿娘能拿得动。”

“哦。”苏忱霁也未曾坚持,垂着眸,小步地跟在她的身后。

她竟然真的是去浆洗衣物的。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沈映鱼将木盆刚放在石礅上,身后的人就手快,拿起了里面装着的衣裳,几步上前踮起脚尖去晾。

沈映鱼见他晾个衣裳都还需垫脚,陈大娘讲的那句话,越发在脑中清晰着。

苏忱霁绷着雪白的小脸,垫脚晾衣。

忽然手背一暖,指尖划过手背的触觉一闪而过。

那是独属于女人指尖的柔软,带着莫名的激颤,从被触碰过的地方一路蹿出陌生的颤栗感。

他停下动作,目光落在被碰过的手背,神色浮起一丝莫名的晦涩。

身后的沈映鱼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接过他手中的衣裳,顺手拍了拍他的头顶道:“我来吧,你去玩会儿。”

沈映鱼晾衣裳,比小胳膊小腿儿的苏忱霁要快得多,几下就晾了不少件。

苏忱霁被拍至一旁,并没有如她所言出去玩儿,而是立在槐树下,冷眼觑着院中满忙碌的人。

树荫斑驳,偶尔有光俏皮地透过树叶,落在她的乌发,肩头,甚至是手腕上,线条奇怪而又理所应当。

将最后的一件衣裳晾完后,沈映鱼转身便看见立在树下的人,目光却先是被他的脚吸引。

如雪团儿般漂亮的少年,衣裳破烂却穿得整洁,然而趿拉着一双破烂得,可以窥见两三根脚趾的鞋。

衣裳也捉襟见肘,完全不合身。

沈映鱼蹙眉看了几眼,脑中突然浮起什么,转身回了屋。

待人走后,苏忱霁立在院中,脸上渐浮起轻轻讥讽,转瞬即逝。

想起方才她望着自己蹙眉的模样,他止不住地想笑,然而暮色沉沉的眸中,丝毫无情绪浮动。

那是什么眼神呢?

是心疼,还夹杂着愧疚,像是烂在骨子里的花,带着明媚的腐靡。

恶心得令人想要摧毁。

不知道她维持着那副表情,在污泥中腐烂该是什么场景?

“忱哥儿,进来一趟。”

清脆的女声响起,将他脑海中所想的东西打破,但他并没有应声,立在树下晦涩地盯着窗户看。

她这是发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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