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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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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还是第一次见到皇上这般神色,心里是一紧,低声道:“皇玛法,怎么了?”

皇上微微叹了口气:“皇额娘……不好了。”

弘昼一愣。

他还记得上次见到太后娘娘时是在万寿节,那时候太后娘娘就已精神不济,瞧着像是身子骨不大好的样子,即便如此,他也从未听说过太后娘娘身染重病的消息。

魏珠已捡起地上的信又再次跪地递到皇上跟前,低声道:“皇上,寿康宫的人如今正在外头,您可要见见?”

皇上微微颔首。

很快魏珠就带着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皇上认得这人,这人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太监,即便有寿康宫的书信,即便这小太监是有将士护送而来,却仍是风尘仆仆的样子,一进来就噙着泪请安,之后才道:“……自淑惠太妃去世后,太后娘娘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却是叮嘱奴才们不得告诉皇上,每每有个小病小灾的,也不愿请太医,都是挨一挨就过去了。”

“九月头,太后娘娘就已身子不舒服,也宣了太医,太医当时直说太后娘娘染上风寒,将养些日子就好了。”

“可就在您离开紫禁城的第二日,太后娘娘的病情就恶化了,整宿整宿的咳嗽,就在昨天夜里,太后娘娘竟昏迷不醒,虽说经太医施针后太后娘娘已经清醒,但太医着直言说是太后娘娘没多少日子……”

皇上一听这话,却是发起脾气来,冷声道:“真是糊涂东西,皇额娘不准你们将她老人家的病情告诉朕,你们就当真不说吗?”

“你们,你们真是胆大妄为!”

那小太监更是磕头如捣蒜,连连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是太后娘娘说莫要因她的病情影响了皇上出行……”

皇上脸上怒气更盛。

魏珠朝身侧人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人将那小太监带了下去。

弘昼见皇上脸色这般难看,轻声道:“皇玛法,您别担心,相信老祖宗定会逢凶化吉的。”

话虽如此,但他也知道太后娘娘已年过七旬,在这个年代已是高寿之人,再加上近来太后娘娘精神不好,只怕是凶多吉少。

皇上长长叹了口气,道:“弘昼,你不必安慰朕,朕早在年前就发现皇额娘脸色不好了,只是每每问询,皇额娘总说没事儿L。”

“朕近来公务繁忙,每日去寿康宫请安也就略陪着皇额娘说上几句话而已,谁知道皇额娘身子已经坏到了这个地步。”

“当年老祖宗临终之前,叮嘱朕要孝顺皇额娘,朕到底是食言了……”

语气是说不出的伤感。

他已忘了从何时开始,生命中一个个重要的人纷纷离他而去,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不曾想心里难受的很。

太后娘娘虽并非他的生母,可相处六十余年,早已如同亲生母子。

弘昼看着皇上面上神色,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安慰皇上,想了又想,索性道:“皇玛法,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就

算您伤心难过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养好身子,老祖宗之所以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您,就是不想让您因为她的病情而伤心。”

“若她见到您如此,这心意岂不是就白费了?”

说着,他更是想了想,对魏珠道:“魏公公,劳烦您给皇玛法拿些糖来,人不高兴的时候吃些糖心情就能好起来了。”

这话他可不是空口瞎说,而是有科学依据的。

皇上却当他在胡诌,苦笑道:“怎么,当朕还是小孩子不成?”

魏珠却已经下去了。

他是见识过弘昼的本事的,如今也就唯有弘昼能逗得皇上心情好些。

很快,他就捧着一个装糖的白瓷罐上来了。

这甜白釉的瓷罐里装的是窝丝糖,紫禁城的东西,即便是窝丝糖也是顶好的,这窝丝糖中间的是玫瑰汁儿L,轻轻抿一口,糖衣就化了,继而是玫瑰的清香,并不十分腻人。

弘昼先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这才推荐皇上道:“皇玛法,您也尝尝看,可好吃了。”

皇上自是不信他方才的说辞,可瞧着弘昼眼里满是期待,还是拿了一颗糖。

一颗糖下去,他觉得心里好像是没那般难受了。

弘昼更是喋喋不休道:“原先我得阿玛训斥,心里也会不好,额娘就会拿些糖给我吃,吃完之后我心里就舒坦多了。”

“只是糖可不能多吃,吃多了坏牙齿,睡觉之前吃糖更是得刷牙仔细些,不然以后会牙齿疼的。”

“我听人说过的,牙疼不是病,疼起来可是能要人命的!”

皇上只觉得自己与五岁的弘昼在一起,仿佛自己更像小孩子,当然,他也知道弘昼是担心自己,强撑着露出笑来:“弘昼,你不必担心朕,朕会好好的。”

“如今皇额娘病了,还有许多事等着朕拿主意,你就先回去好不好?”

弘昼乖乖点点头,再一次叮嘱道:“皇玛法,您万万不可太过于担心。”

说完这话,他这才离开。

不出半个时辰,明日要回京的消息就传遍热河行宫的每一个角落,与此同时,众人也知道了太后娘娘病重的消息。

众人不得不提前回宫。

如今孝字大过天。

弘时听到这消息时有些闷闷不乐,他虽不是第一次跟着四爷来热河行宫,却觉得从前皇上对他不甚在意,如今只想着在木兰秋狝时出人头地,皇上正好也有机会下令将他立为世子。

如今,他的希望落空了。

这几日,他也就猎了几只兔子和稚鸡而已,别说出人头地,只怕是垫底。

这一次木兰秋狝,最出众的皇孙仍是弘皙,弘时是拍马都及不上这位堂兄的。

弘昼听见弘时这般碎碎念,也没在意,转身就回去收拾东西了。

翌日一早天未亮,皇上就率着众人回京。

与来时一样,回去时弘昼依旧与皇上同乘一辆马车,他依旧话多,拉着皇上问东问西。

也幸好有弘昼在,皇上心情才勉强能好些。

来时花了一天又大半日的时间,可回去时因皇上下令所有人速度放快些,所以只花了一天的时间。

等着一回到紫禁城,皇上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便便匆匆赶去了寿康宫。

虽说皇上已有准备,可在看到太后娘娘那一刻,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太后娘娘神情憔悴,面色苍白,面上是一点血色都没有,看着似已油尽灯枯。

候在一旁的太医们见皇上这般神色,早已吓得跪地,更是瑟瑟发抖。

见此情形,皇上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从前他见到太后娘娘时,觉得太后娘娘精神不济,却不知太后娘娘面上已是擦了淡淡的脂粉,想叫自己脸色看起来好些,如今脂粉褪去,这副模样看着叫他难受至极。

太后娘娘本就是故去太皇太后之侄女,侄女像姑,皇上瞧见她,更是想起故去的太皇太后,觉得自己愧对太皇太后与太后娘娘。

他疾步上前,握住太后娘娘的手轻声喊着“皇额娘”。

只可惜,太后娘娘并未答应。

一旁的嬷嬷低声道:“回皇上的话,昨晚上太后娘娘又咳了一夜,在您过来之前,太后娘娘才歇下。”

皇上微微颔首,就带着一众太医出去了。

到了外间,一众太医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上前答话,后来还是院正上前回话。

能官居太医院之首的太医虽不说聪明绝顶,但绝不会是个笨的,他言辞小心谨慎,委婉说出太后娘娘怕是时日无多,什么时候撒手人寰也是说不准的事。

谁知这几年性情大变的皇上并未斥责他们,愣了愣才道:“你们定要好生替太后娘娘诊治。”

除此之外,再无多言。

一众太医连忙应是。

***

弘昼跟着四爷回去了雍亲王府。

与从前每一次出门一样,他刚进王府,就见到了耿格格与弘历。

弘昼想着出门之前的豪言壮语,多少有些羞赧,低声道:“额娘,哥哥,我没能给你们带兔子回来……”

耿格格与弘历皆知道弘昼骑射出众,听闻这话连连追问是怎么一回事,听到弘昼说起这事儿L,即便耿格格看着眼前安然无恙的弘昼,一颗心仍是起起伏伏,含笑摸着他的小脑袋道:“没事儿L就好,额娘难不成还真惦记你打的兔子不成?咱们王府什么没有?”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不管做什么,行事都得小心些。”

就连好脾气的弘历听闻这事儿L都直皱眉,没好气道:“这个弘晟堂兄也太坏了点,从前害你害我不说,如今竟还想要了你的命,皇玛法下令将他关在庄子上养病,真的是便宜他了。”

弘昼再次熟稔牵起弘历的手,安慰他道:“哥哥,你别生气,若为这等人气坏了身子才划不来。”

“不管怎么说,弘晟堂兄都是皇孙,皇玛法下令将他关在庄子

上已是最严重的惩罚,他又不是小太监小宫女,总不能打他一顿出出气吧?()”

“就算皇玛法不顾及他的颜面和名声,总得想想皇家和三伯才是。▔()▔[()]『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在弘昼身侧的耿格格听闻这话甚是安慰,觉得弘昼出门一趟似又长大了,懂事了,从前每每遇上什么事儿L,都是弘昼不忿,弘历安慰,如今这两个孩子竟是颠倒了过来。

耿格格正高兴着了,却是下一刻就听到弘昼低声道:“不过哥哥,我觉得还是不能这样便宜了弘晟堂兄。”“这几日我好好想了想,你说我要不要偷偷差人去庄子上放把火?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想要吓唬吓唬他而已,庄子上肯定是有人在的,难不成还会放着火不救?”

说着,他更是摇摇头,一副很伤心的样子:“其实我倒是想再到庄子上,趁着弘晟堂兄在茅房时往里头丢个炮竹的,只可惜那庄子离我太远了,阿玛肯定不会准我出门的。”

耿格格:……

得,弘昼还是从前那个弘昼,一点都没变。

弘昼正高高兴兴与弘历说起木兰秋狝的趣事,怀里橘子抱着,蟹粉酥吃着,小日子别提有多快活,更是大放厥词道:“……这次出门我更是跟着十三叔学了不少,十三叔也就是如今伤了腿,若放在从前,他的骑射只怕与十四叔不相上下。”

他拍了拍弘历的肩膀,更是来了兴致:“走,哥哥,当初我们说好的,我教你骑马去。”

兄弟两人是高高兴兴出门去。

只是弘昼刚走到缓福轩门口,就被门口的两个太监拦了下来,其中一个小太监更是恭恭敬敬道:“五阿哥,王爷吩咐了,接下来一个月您要好生在院子里闭门思过,哪里都不能去。”

乐极生悲的弘昼一下就愣住了。

他见到耿格格和弘历,光顾着高兴,怎么将这事儿L都忘了?

弘历狐疑看向他道:“弟弟,这是怎么一回事?”

弘昼垂头丧气将四爷生气一事又到了出来,最后更是长长叹了口气,颇为无奈道:“哥哥,这事儿L是阿玛在皇玛法跟前过了明路的,只怕谁求情都没用,我接下来一个月就不能出门了,你若有时间就多来看看我,陪我说说话解解闷。”

弘历刚点点头,方才说话的小太监又道:“王爷说了,五阿哥既要闭门思过,这一个月里就谁都不能见,四阿哥也是不能过来的。”

说着,这小太监又道:“王爷还说了,今日两位阿哥阔别多日未曾见面,就准您们见上一面,下不为例。”

弘昼只觉得四爷太狠了些,再次长叹一口气。

兄弟两人就如同牛郎与织女似的,恋恋不舍分开。

回屋之后的弘昼是闷闷不乐,一来担心紫禁城中的皇上与太后娘娘,二来心疼自己,想着接下来这一个月的时间该如何过,他本身就是闲不住的性子,将他关在屋子里不准他出门比打他骂他还叫他难受。

四爷这次是下定决心打算叫弘昼长长记性,不仅下令命弘昼闭门思过一个月,弘历不得前来

() 探望他,就连钮祜禄格格等人也不得踏入缓福轩。

毕竟四爷十分了解弘昼的,就弘昼那性子,别说钮祜禄格格等人,就算连只狗到了缓福轩,他都得拉着别人絮叨半日的。

好在四爷并没有丧心病狂到不准耿格格出门,可怜的弘昼也就靠着耿格格出门唠嗑带点最新消息回来。

比如,太后娘娘的病情一直没有起身起色,因此,皇上便暂时搬去了寿康宫,方便日夜照顾太后娘娘。

比如,弘时的亲事已经定了下来,定在了明年九月,四爷对弘时的亲事十分上心,说是从聘礼至成亲的日子,皆是四爷亲自定的。

比如,福晋这几日对外称病,免了耿格格等人每日的晨昏定省。

……

又比如,小小年纪的弘时竟闹着要迎娶侧福晋一事来。

耿格格说起弘时要娶侧福晋一事,也觉得匪夷所思,即便她性子娴静,可也忍不住与常嬷嬷讨论这事儿L:“……虽说宫中惯例,皇子皇孙们向来有迎娶福晋之前娶侧福晋的先例,可到了三阿哥这儿L,王爷明显是没有这个打算的,纵然王爷没与咱们说起过,也是能想到王爷替三阿哥说到董鄂氏这门亲事是何等不易,三阿哥却不知道真心,还闹着要娶什么侧福晋,这不是寒了王爷和未进门董鄂氏的心吗?”

弘昼从前就对耿格格说的这些八卦很感兴趣,虽说他整日闲着没事儿L在王府晃荡,但听到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论八卦之辛秘程度,还是钮祜禄格格知道的更多些。

再加上这几日他闲得慌,他已越过常嬷嬷成为耿格格最忠实的听众。

还未等常嬷嬷开口说话,他就已率先开口到:“啊?三哥这是要娶小三嫂了吗?三哥今年不是还小吗?他的心思不放在读书上,整日惦记这些事做什么?”

“我要是未进门的三嫂,知道这事儿L可是会气坏的,有个当尚书的阿玛,什么样的人嫁不到,嫁给一个没本事的三哥也就罢了,谁知道他却不知足……”

他虽知道弘时的脑回路与常人不大一样,却也没想到弘时会糊涂到这般地步。

耿格格说起这件事情来也是满脸无奈,更对着弘昼叮嘱到:“你这孩子,怎么说你三哥了?”“这等话若是叫王爷听到,只怕又要多关你一个月的。”

顶着弘昼与常嬷嬷好奇的目光,他更是解释到:“我听钮祜禄格格说这人是李侧福晋娘家亲戚的亲戚,好像是李侧福晋嫂子妹妹的女儿L,姓钟,说这女孩模样长得不算十分出挑,却是性子柔顺,为人聪明。”

“她从前也曾来咱们王府几次,钮祜禄格格还曾见过她一面,说是当时怕李家就存了这等心思。”

弘昼一听说李家,不免就想到了李松清,更是下意识觉得这事儿L兴许会与李松清有关系。

说起来自怀恪郡主被送去庄子上养病后,弘昼再也没见到李松清,甚至连听都没听过这名字,但想着以四爷那锱铢必较的性子,只怕这人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一想到这里

,弘昼是愈发感兴趣,连连追问。()

可惜耿格格对这事儿L知道的也不多,是一问三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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