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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心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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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娘子,楚郎君,你等今日不若合奏一曲?”

春日徐徐。

绿柳拂岸。

王清玄一直垂着的目光,在这时也突然抬了抬,落在楚昭身上。

偏就这样的热闹鼓噪,这人也仿佛如置静室,手一抬,旁边那童子立马就殷勤地过来,将他拈着的清碧小心翼翼捧了,轻轻放入那檀木长匣里。

而后,又继续执了碧玉杯在那闲散地喝酒——

竟对众人所求,置若罔闻。

半点不理。

众人:……

“二郎君今日不愿再奏?”

二郎君抬起长眸,眸薄凉:“不奏。”

“那王娘子呢?”

被问询到的王娘子亦垂了眼,侧颜于天光里清淡,她道:“既如此,那便不奏吧。”

一时间众人便有些恨憾。

誉王妃打了个圆场:“罢了,看来今日我啊,是没这耳福喽。”

另边厢鲁莲却快把手中的杯子捏碎了。

他心慕王娘子,只觉她如云中月、天上仙,此时楚昭竟然不识好歹拒了这云中月、天上仙,不愿与之共奏,他便仿佛自己也深受了侮辱似的,一时间恨不得过去,抱了那王娘子在怀、好生安慰,一时间又恨不得将楚昭这副清高面孔撕碎了丢地上踩烂。

得意什么?

不过是有个皇帝外祖,国公父亲,长公主…

罢了。

鲁莲深吸口气,只觉这仇,来日再报。

小四郎君却没那么多心思,只拈了瓜儿果儿在吃,看婢女添得慢了,还急不迭催。

誉王妃笑他“猢狲”

,小四郎君也就朝她做个鬼脸儿。

这边郎君们心思浮动,那边小娘子们却也心思复杂。

她们想,连王家娘子这般的人才,楚二郎君都拒了,那她们这样的,又如何敢呢?

一时间,方才还热闹的方晴园内竟静了下来。

这其中,便唯有姜瑶自在了。

她既不打定主意参与,此时便也只有看戏,手里拈了只冰裂纹墨蓝莲花盏,在那静静地喝,待那桃花酒入腹,醇香绵软,便不由弯弯眼睛。

一时间竟有些熏熏然。

她看看王清玄,又看看鲁莲,再看看那时不时瞪她的小四郎君,扇扇子的三郎君…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正当自在时,姜瑶忽而感觉,那于杨柳堤烟里独自啜饮的楚二郎君竟突然抬头,往她这看了一眼。

明明隔着篱帽,她却仿佛,他那一眼是在看自己似的。

那墨玉一样的眼睛,流烟淌雾,而后,又垂下眼去。

玉质的指骨,拈了翠玉杯在饮,桃花酒沾了他薄唇,似留下一点儿淡淡的薄渍。

其人懒坐长案后,其袖当风。

风度杳然。

令人神倾。

姜瑶又一次惋惜,美人儿不可轻薄。

突然,附近忽起骚乱,一阵尖叫传来:“啊啊啊老鼠!

有老鼠!”

小娘子们顿时骚动起来,仿佛被热水撵着的跳蚤,全然不顾平日端庄,花容失色。

唯有王清玄依然端坐,姜瑶正看戏,突然间旁侧里一道身影撞到她几案——

她下意识往后一躲,身子才避开,脑袋上的篱帽,却被人掀开了。

一张脸露出来。

薄日天光里,那张脸也仿佛映了头顶那淡淡的春色。

其肤光胜雪,眉目盈盈。

那是一张连明媚春光都掩不去的脸。

眼似春波,眉若远山。

眼波盈盈处,仿有春莺娇啼,情意缠绵,任哪一看见的人,都仿佛要浸在她那明媚春波里。

那是一个美人。

却又不仅是个美人。

她是那十丈软红里生出的一切代表美与欲的魅。

红衣轻软。

艳色无波。

随着那篱帽落下,她满散的玫瑰香气,也仿佛浸在这春色里,萦在每一个人的鼻尖,心头。

方才还吵闹的方晴园内,竟是静了一瞬。

人人望着那篱帽掉落的美人。

看她乌墨长发。

看她盈盈眼睫。

看她腰肢细软。

忽而有酸书生道:“疑是九天玄女下凡尘…”

无人说话。

连那上首位的誉王妃竟也惊了一瞬,她可还记得芳渠生辰宴上那闹笑话的小娘子。

明明还是那张脸,可为何,截然不同了?

赵缇儿惊疑不定地看着姜瑶:“你的脸…”

“我脸如何?”

既篱帽掉了,姜瑶也就不再戴了。

她施施然坐下。

而方才搅得众女惊乱的老鼠似也不见了,一时间,众人重新落座,只是总也忍不住将眸光落到那红衣美人身上。

还未曾见有人这般适合红衣。

这般重的色,却只衬得她眉眼越晶莹,皮肤更雪白,也更软,更媚。

她明明什么都未变,却又仿佛什么都不同了,那般姿态,与在座所有都不同,落拓,亦或闲散,一眼望去,唯她而已。

而被众人注视的人,却似无所觉,只取了那冰裂纹莲花盏,重新饮酒。

婢女上前添酒,丝竹管弦之声重起。

对面一郎君忽而凑到身边那粉袍郎君旁,道了声:“阿牧,你说得对,美人在皮,还在骨。”

“这位娘子,当真一绝也。”

“怎么,心动了?”

粉袍郎君落杯。

那赞叹的人点点头,忽而又摇摇头,叹:“身世还差了些。”

粉袍郎君笑而不语,他只是将目光落到好友楚昭身上。

但见那春碧色郎君在这般美色下,依然泰然自若、自在喝酒,不由心底赞一声:还是阿昭。

赵缇儿在一旁却如咬碎了银牙,她只觉自己是上了姜瑶的臭当了,明明那张脸半点毛病都没有…

她冷哼一声:“姜大娘子方才说,面上出了疹子,原是骗人的。”

她道:“骗我便罢,却还骗王妃娘娘,这恐怕…不大好吧?”

赵缇儿话一落,举座皆静。

誉王妃何等身份?

皇家之人,若敢欺瞒糊弄,怕是没好果子吃。

有那怜香惜玉的,将目光落在姜瑶身上,不由出一丝不忍来

“许是方才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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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缇儿又笑:“消得这般快,也太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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