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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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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虽说鲁莲对面前人兴趣丧失泰半。

但幽幽烛光里,那张脸当真是颊染晕色、艳色无双,又觉得,俗便俗些。

倒也不是不能忍。

于是,还是点头应了。

“好,那拜堂的日子就定在明晚,你若有旁的要求,可全部说与小婢,她自会去办。”

鲁莲既打定主意要依了姜瑶,便自然不会惹她不高兴。

他常年在脂粉堆里混,若要决意哄人,那自然是一哄一个准。

姜瑶也应承着他,她只作了一副欢天喜地、又要强行压下去的模样,两人一个嘴甜似蜜,一个曲意逢迎,两厢得宜,不一会儿,竟当真有些柔情蜜意的氛围起来。

鲁莲也不是急色之人,又坐了会,看看窗外月色,便起身告辞。

等他一出门,姜瑶脸就垮了。

她揉揉笑得有些僵的脸颊,心想,呸。

伪君子。

下流胚。

此时她倒也想不起之前觉得他与她相似的事儿了,只是手支着下颔,想着趁明日拜堂,最好要闹一场大的。

她眸光在桌上的青铜莲花灯上落下,寺庙里的灯,自然不会多金贵。

和国公府的四角梅花宫灯不同,这里的灯是绛纱灯,做成莲花样式,薄薄一层浆纱将灯罩笼住,一点棉芯在灯油里静静烧着。

姜瑶看着,突然又想起梁国公府。

她都消失一天一夜了。

再怎么样,也该来找她了吧?

姜瑶想起桃花树下那一身甲胄的楚昉。

他应该…会找他吧?

至于其他人,姜瑶就更没信心了。

她不由叹一声气,只觉这姜大娘子给她挖的路,可都是绝路。

姜瑶又振作精神。

不管怎么样,可不能待在鲁莲身边。

她想起书中,这鲁莲身为最称职的女主身边工具人,那可是相当的阴毒。

他虽爱慕王清玄,可又彩旗飘飘,屋内一屋子的侍妾,有侍妾就便罢了,纳回去也不当人——书里人气倒不错。

可姜瑶这样的,什么男人没见过?

最好的,可不是那口蜜腹剑的花花公子,最好的,是那一逗一害羞的纯情公子。

想起这,姜瑶不由又想起楚昭来。

论起来,要不是答应了国公爷,这人当真是里里外外,都是她的菜啊。

意识到自己在这境地,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姜瑶可惜地收回了思绪。

又坐了会,眸光在床下,寻到那枚被她藏起来的碎瓷,姜瑶略想了想,手指在桌面“笃笃笃”

敲了敲。

不一会,一个婢女进来。

是方才端了铜盆擦地的那杏眼婢女,见到她,一张小脸绷着,福了福身:“姜娘子有何吩咐?”

姜瑶自然看出来她的不快。

当是为之前的婢女抱不平吧?

可她的不平,又该去找谁呢。

姜瑶垂下眼去,过了会又抬起来,道:“你家郎君明日要与我拜堂,有许多缺的,不论是买还是找,你都替我找来。”

她抬着下巴,那张白净似雪的脸在幽火里,当真被衬出十分的娇艳,十分的倨傲。

那双桃花眼睨着人,十分不客气的模样:“我接下来的话,你可千万听好,也记好了,我要……”

姜瑶一通一口气地说完,直把这婢女听得骇然。

不过一边城小官的女儿,若非沾了梁国公府的边,如何能进郎君的眼儿?如今竟然一气儿要那许多千珍百贵的东西,真真…

婢女憋红了脸,那姜瑶却还在继续:“…旁的也就罢了,凤冠霞帔一时不凑来手,那次一等的也是没办法,但那首饰,我定要漱玉斋的,漱玉斋有个镇斋之宝,是颗鸡子大小的红玛瑙,我要用那红玛瑙嵌我的凤冠。”

婢女咬着牙,弓下身去:“……是。”

正要抬起头来,却听头顶那清柔如珠玉的声音又道:“还有…”

她没忍住抬起头,惊呼出声:“还有?!”

面前那容貌似娇的小娘子脸一下冷下来:“怎么?你有意见?”

“不,不敢。”

婢子现在不知道,郎君对这人态度,再加上她之前眼也不眨地砸人手段,顿时噤若寒蝉,连忙垂下头去。

姜瑶这才满意,道:“还有,漱玉斋另有一套绿翡翠做的头面,同出一块石种,玉色浓滴,名为[群玉山头],我十分喜欢,你去买回来。”

婢女一惊:“可…”

姜瑶板起脸来:“还不快去!”

婢女一个激灵,竟不知为何膝盖就屈了下去,在姜瑶说了句“好了出去后”

,方如蒙大赦,匆匆推门出去。

只是出去时,见到郎君身边的朱能,那朱能却告诉她,郎君有事出去了,若姜娘子有何需要,明日去府内取款子,一应满足便是。

于是那婢女便知,如今厢房内那小娘子如今还讨得郎君欢心,也便应了声是,而后,重新守到厢房门外。

这时,被婢女挂心的鲁莲已经走到了大慈恩寺外。

一出寺,寺内无所不在的檀香渐渐淡去,木鱼声也小了。

天上,一轮上弦乐静静挂着。

鲁莲望着那清冷月色,忽而面色柔下来。

心随意动,竟仿佛半点都等不得,招了招手,侍从领来一匹快马,他一掀袍子,翻身上了去。

锦绣斓袍在光下流出灿灿银光。

他低头看了眼,似觉得不妥,又叫侍从拿来披风。

天青色披风系上,那银光便也仿佛蒙尘的明珠一般,黯淡下去。

鲁莲却仿佛满意下来,一夹马腹,乘着风往长安城城中而去。

长安宵禁。

可他不惧宵禁,拍马而走。

四月风犹寒,可他却似毫无所觉,马蹄儿“哒哒”

在寂静的长安街上奔驰,穿过一个个坊。

从寂静,到热闹。

光也由暗到亮。

路遇执勤的金吾卫,他便拉马而停,仆从拿了令牌和装得鼓鼓囊囊的锦囊过去,与那金吾卫队长说话,原先面色严酷的金吾卫队长掂了掂锦囊,面色也缓了许多,一扯马缰:“鲁郎君请。”

鲁莲一路顺畅过去,最后,到了朱雀街。

朱雀街上,住着如今长安城里除皇家之外最显贵之人。

梁国公府在街头,琅琊王氏、即王宰辅府次之,他户部尚书府在中。

鲁莲马儿未在户部尚书府前停下,而是,一路疾驰到那宰辅府前。

静夜里,宰辅府的门匾在幽月下发着淡淡的光。

两盏明角灯被风吹得打转。

大门紧紧扣着,一对儿兽首瞪着他。

鲁莲却仿佛看到了极温柔的物事,微微一笑。

那笑极温柔,似想到了令他整个心都温柔酥软下来的人儿。

他将马缰递给仆从,掀袍下马,整了整披风,发觉没一丝银丝线儿露出,才亲去拍那角门。

三长一短。

不一会儿,有个睡眼惺忪的小厮过来,一探头,见门外站着的郎君,面上不自觉就露出笑来:“鲁郎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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