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回到合欢宗的当天,唐姣交了物资,回到寝居,倒头就睡。
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晌午,直到阳光洒进窗棂,有些晃眼了,她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抱着被子在床上翻了个身,没有要起床的意思,只是盯着床梁怔怔地出神。
说她心里没有半点后怕,是不可能的。
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出现晁枉景那张脸。
“嗯,我想也是。毕竟你是合欢宗的弟子。”
“唐姣,你一开始不就是想找我双修吗?”
“从别人的身上敛去修为,这是能登上台面的修炼方式吗?”
寂静的夜晚,低语声回荡在唐姣的耳畔,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
明明动手打人的是她,心灵受到重创的也还是她。唐姣心想,这太不公平了,莫非是因为女孩子的心思更加敏感细腻一些吗?说实话,她动手的时候并没有觉得爽快,只是觉得很恶心,就像用手打死一只虫,纵然夺走了它的生命,可是自己的手也变脏了。
婵香子师姐说,身为合欢宗的弟子,她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
以后,自己应该会遇到更多这种事情吧?
晁枉景是第一个对她展现出恶意的人,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会习惯的。唐姣如此劝慰自己,可只要想到她终究会经历这么个成长的过程,她心里还是不禁涌现一阵畏惧,尤其是想到一开始主动接近晁枉景的自己,她就感觉头脑发昏,扑的一声,把脸狠狠地埋进了柔软的被子里,不愿意再去回想那时候经历的一切。
过了大约几息后,唐姣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拉扯着她的头发。
她抬起头,发现是银月兔从百纳袋里出来了,和她视线撞上的时候,这个白色的罪魁祸首还在嚼她的发尾,见唐姣看过来,银月兔眨了眨眼睛,然后——嘴巴继续嚼动。
唐姣先是失笑,然后板起一张脸,问道:“你怎么吃我的头发啊?”
银月兔比她表现得更加生气,腿在床铺上蹬了蹬,将木质的床板蹬得砰砰直响。
> 唐姣:?
见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银月兔松开嘴,用头顶了顶她的百纳袋。
唐姣支起身子,如瀑长发垂至胸前,她伸手取过百纳袋,解开袋口看了一眼。
这一看,她就明白了。
百纳袋里装了许多灵石,其中至少有十多枚都被啃出了牙印子。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昨天银月兔基本都呆在百纳袋里,估计是饿得慌了,所以扒拉了灵石来吃,但是光凭它那尚未发育完全的牙齿,没办法咬破灵石壳子,只能看不能吃,可把它给急坏了。它从袋子里钻出来,发现唐姣还在睡觉,便幽怨地嚼她的头发。
银月兔与燕宿的冥川骨兽不同,像冥川骨兽那种高阶灵兽平时吃的都是高阶灵草,合欢宗与药王谷不同,身在灵草稀缺之宗,唐姣自己就已经很缺灵草了,更加喂养不起高阶灵兽,而银月兔是低阶灵兽,只需要吃点灵石就够了,对她而言实在是很好养活。
唐姣摸摸小兔子:“我知道了。你是饿了吧?”
银月兔愤然蹬腿。
于是唐姣抱起银月兔,翻身下床,把它放到桌案上,拿了几枚灵石,用真气戳破了放到它面前,看着银月兔急不可耐地凑过去填饱肚子的模样,她竟然也觉得有些饿了。
五阶以上的修士就可以渐渐辟谷了,唐姣的修为还不到家,必须得吃东西才行。
她去梳洗了一番,换上合欢宗的大红色衣服,等她做完这一切之后,银月兔已经将灵石吸食得一干二净了。唐姣清理了灵石壳子,就去抱银月兔,它这次倒是很安分,唐姣伸出手,它就主动凑了过来,在她怀里找了个柔软舒服的位置,懒洋洋地开始假寐。
唐姣在大堂用膳的时候,总是感觉到旁人若有若无的视线。
她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了猜想——药王谷的一封质问信,恐怕已经送上主峰了。
这件事实在不方便公开,所以其他人应该只是知道此事与她有关。
果然,如唐姣所想,在吃完午饭不久后,就有童子来传话让她前往主殿。
她点点头,把银月兔揣进百纳袋中,跟着童子踏入传送阵,以真气催动阵法。
光芒闪过,眼前的景象再次出现的时候,唐姣已经身处
主殿。
殿中座上有八人,分别是七位长老与掌事。
而中间的主座是空出来的,八人分立两侧,按照地位依次排开。
童子默默退了下去。
在方明舟闭关的前提下,主内的仍然是掌事李裳眉。
所以,也是她先向唐姣开了口:“昨日的事情,我们已经知晓了。”
唐姣行过礼,说道:“此事......弟子行为有些冲动鲁莽了。”
“且不提你当时做了什么,那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了。”李裳眉抬手止住唐姣接下来要说的话,说道,“如今药王谷发信质问我宗,并说他们会在五日后上报九州盟。”
她指尖一扫,真气裹挟着一封信飞至唐姣的面前。
唐姣接过了信,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内容。
信上提及,药王谷弟子晁枉景怒火攻心,憋着一口气回到宗门将事情告知师父后就昏了过去,如今还未苏醒——唐姣暗想,他昏得真是时候——此事涉及两宗关系,不可草率对待,几位长老亲自看过晁枉景之后,一致认为晁枉景伤得太重,经脉俱损,即使用了七阶上品回春丹,他的经脉也没能完全接上,就算再努力,也没办法突破五阶了。
唐姣看罢,只见信又乘着真气飞回了李裳眉手中。
李裳眉问道:“唐姣,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你对他动手时,考虑过后果吗?”
殿中昏暗,只余烛火摇曳,唐姣看不清其他人的神色,只能看清李裳眉冷静凝望着她,等待她的回复,她有些紧张,抿了抿唇,花了一阵子回忆当时的情形,然后——
唐姣说:“我考虑过。事实上,我并没有对他下死手。”
她确实打着报复的心理,也知道晁枉景的经脉受损严重。
但是,这辈子都没办法突破五阶这件事,实在是不可能的。
说到底,一个修士,一个四阶修士,怎么可能会被一个丹修用炉鼎砸成终身残疾?
如果说唐姣是气修也就罢了,可她分明没有将真气附着在春山白鹤鼎上。
“我那时候,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唐姣顿了顿,迎着众人的视线,继续说了下去,“掌事、诸位长老也是知道的
,微尘地域的灵脉深处灵力浓厚,会对低阶修士的身体造成影响,我亲眼所见,晁枉景吃下了一枚护心丹,四阶护心丹的功效是隔绝外界压力、稳定丹田真气,形成屏障,因此,我认为单纯的重击绝不可能伤至他的根基。”
可药王谷的几位长老都轮番看过晁枉景的伤势。
修真界的丹修大能都那样说了,即使唐姣心里再觉得奇怪,也不能直接反驳。
李裳眉闭了闭眼,忽然叹出一口气,说道:“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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