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2)
京都城地处北方,一进入五月,天气便彻底热了起来。
一大早,小丫头便来了主寝门口,拦下要进屋的婢女询问:“殿下今日还不出门吗?”
婢女恭敬回答:“不出,说要等秦管事回来。”
小丫头叹了声气,接过对方手里的铜盆进屋去了。
“这么热的天儿,殿下当真不用冰鉴?”她一进门便问。
冯乐真与她对上视线,唇角顿时挂起笑意。
眼前的包子脸小姑娘,正是五岁起便跟在她身边的阿叶,当初谋逆的罪名一出,为了给她争取自证的时间,便当街自尽于人前,硬生生拖了三天给她。只可惜三日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她到底没那个本事,在有限的时间内走出某些人精心准备的陷阱。
“殿下,殿下……”
冯乐真回神:“嗯?”
“您究竟是怎么了?”阿叶无奈,“近来不爱出门就算了,还动不动就不理人。”
冯乐真失笑:“你方才说什么?”
“奴婢问您,要不要用冰鉴。”阿叶重复一遍。
京都城的五月已经入夏,主寝又是整个长公主府最朝阳的屋子,这才清晨,屋内已经明亮燥热了。
冯乐真转身到梳妆台前坐下:“不用。”
“为何?”阿叶跟过去为她梳头。
冯乐真:“暖和。”
阿叶:“……”
冯乐真一脸淡定,在镜中与她对视时,还翘起了唇角。
在地龙都烧不暖的冷宫住了一个冬天,又在冰冷的天牢里冻了两天,到死手脚都是凉的,如今重活一回,她确实比从前更贪恋温暖。
“……奴婢这就去请大夫。”阿叶放下梳子就要离开。
冯乐真赶紧将她拉住:“本宫没病。”
“都说胡话了,怎么可能没病。”大热天的想暖和暖和,简直是不像话。
秦婉一进门,便看到两人在梳妆台前拉扯,顿时不悦开口:“殿下。”
梳妆台前的两人一瞬收手,纷纷挺直腰身。
“秦管事。”阿叶低眉顺眼福了福身。
秦婉先向冯乐真行礼,再蹙眉看向阿叶:“身为奴才与主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奴、奴婢知错。”阿叶一边道歉,一边求助地看向冯乐真。
冯乐真一脸无辜:“本宫好像饿了。”
“奴婢这就去给殿下传膳。”阿叶立刻离开,经过秦婉身侧时,还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
冯乐真看到她这副避人如蛇蝎的模样,便忍不住想笑,结果下一瞬便听到秦婉开口:“殿下太惯着她了。”
冯乐真轻咳一声乖乖听训,一双眼睛好似黏在她身上一般。
秦婉是她十二岁那年去江南游玩时带回来的,和阿叶一样是她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两人,上一世她被幽禁宫中,秦婉在外头一直打点翻供,最终因惹恼皇帝被赐了毒酒。
重活一世,死生两别的人也能再次相见,真是再好不过的事。
秦婉正训人,结果一低头便对上了冯乐真亮晶晶的眼神,剩下的话顿时堵在了喉咙里:“您、您……”
“本宫知道,如今处境不佳,一定要谨言慎行,不可整日与奴仆厮混……但你和阿叶于本宫而言又不是奴仆,”冯乐真说着见她眉头皱起,当即转移话题,“你出去了十余日,可有什么收获?”
一提正事,秦婉便愈发严肃:“回殿下,买了五间商铺,良田百余亩,稍作收拾便可使用了,只是要到明年才能有进项。”
“辛苦了。”冯乐真失笑。
即便贵为长公主,也是要吃饭谋生的,她如今没有封地,长公主府的人情往来多,开销又大,每月那点俸禄还不够给仆役们发工钱的,只能另想办法开源节流,她不擅长这些,索性都交给了秦婉。
秦婉拿起梳子,继续为她梳头:“听说殿下这几日不爱出门,也不准人往屋里送冰鉴,是不是哪里不适?”
“没有,只是不愿见人。”冯乐真看向镜中的自己。虽然重生了,但很多问题还没解决,她总要仔细想想破局的法子。
秦婉继续推测:“可是因为傅大人迟迟不归,所以心情不好?”
傅知弦半个月前领了修古卷的差事,和翰林院一众人去了廊州,说是端午前后就回来,可一直到今日都没回。
“当然不是,”冯乐真眼底笑意不减,“本宫巴不得他更晚些回来。”
免得她一看到他,就想提刀杀之。
秦婉才不信她的话:“殿下自五年前订婚起,便没有与傅大人分开这么久过,心情不好也是正常。”
冯乐真:“……”解释不清。
“梳好了,殿下今日若还是不愿出门,便只以珍珠点缀?”秦婉看着镜中不施粉黛的人儿问。
权势滔天的长公主殿下,卸去那些华丽的头面与外衣,看起来也不过是个眉眼干净的小姑娘罢了。
冯乐真懒倦答应,待她为自己簪花时,突然开口道:“你近来若是无事,可否替本宫寻一个人。”
秦婉顿了顿:“殿下想找谁?”
冯乐真脑海中又一次浮现那人蒙了血和灰的脸,安静片刻后缓缓开口:“取笔墨来。”
秦婉答应一声,立刻着人送来笔墨纸砚。
冯乐真凭借记忆画下那人的模样,又将画像交给秦婉:“本宫也不知其姓名来历,只是觉得有几分熟悉,想来是见过的,你且按照画像去寻,找到了便立刻回禀本宫。”
“是。”秦婉见她没有别的吩咐,便带着画像离开了。
她一走,阿叶便带着早膳进来了,陪着冯乐真消磨时间到晌午才出来,一出门就看到秦婉皱着眉头站在庭院中,像是被什么事难住了。
阿叶在这偌大的长公主府里,最怕的就是这位一板一眼的秦管事,一看到她下意识就想躲开,可又实在好奇她在做什么,于是纠结半天还是挪步过去:“秦、秦管事,您做什么呢?”
“殿下让我寻个人。”秦婉回答。
阿叶顿了顿:“寻谁?”
“身份姓名一概不知,唯一的线索便是一张画像。”秦婉回答。
阿叶闻言,看向她手里卷成长条的纸张:“不如让奴婢瞧瞧?”
秦婉将画像递给她。
阿叶郑重接过,一本正经地缓缓拉开。
片刻之后,她又把画收起来:“殿下画的?”
秦婉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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