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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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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姣如果真爱慕他,一定会被这话所触动,可她对苻琰只有应付了事,她抬起脸蹭蹭他,悄悄说,“有殿下在,妾什么也不怕。”

救她时她很感激,带她回长安是因为她可以利用,在一开始的时候,她的命就不值钱,如果没有用,也许他都不会救,她进了东宫以后,其他掌书的发难、皇帝和王贵妃母子三人的针对以及如今皇后对她忌惮,皆因他而起,她卷入到这纷争里,受到了牵连,明明她只是想寻求庇佑,让自己活下来。

他们都说他宠爱她,她要的不是宠爱,她想要离开东宫,不用每天殚精竭虑的提防,如果能无忧无虑的过活,谁会愿意对他做小伏地。

苻琰心中怜爱尤甚,这是属于他的妇人,她的身体很健康,等他与太子妃大婚过后,他就停了她的避子汤,让她怀上孩子,他们的孩子一定很聪明活泼。

他轻抚着雪肩,垂首埋下,帐褥翻滚,只听紫檀木做的床发出沉重吱呀声,帷帐浮动,间有娇娇细细的哼哭,挠的人心发痒,便惹来更凶的对待了。

入夜后雪停了,廊上堆了一层积雪,连窗台上都不能幸免,屋里炉子里的火快熄灭了,家令带人进屋添炭,隔着夹缬画竹大屏风,也看不见内室,只依稀听到一点小小的说话声,再然后有铃声出来,家令忙叫人把煨着正热的避子汤药送来,他亲自端进内室,只见苻琰穿着一身宽松大袍端坐在书案前,装模做样的翻着《水经》,连家令都看得出他心不在上面。

苻琰对他道,“药放这里,暖手香囊①备好,过会她出去给她。”

家令便将药放到书案上,知趣的退了,太子和崔姣同房后还想和她继续温存,换做先前,崔姣已喝完药走了,更别提准备什么暖手香囊给她。

太子比以前会体贴人了,更有烟火味,这是家令乐于看到的,就是他的体贴只给了崔姣,今日陆六娘却被他不留情面的轰赶了,那也是小女郎,还是他的太子妃,他更应该体贴她。

家令觉得回头得与崔姣提一提,让她劝劝苻琰,也多关心一下陆六娘。

家令临出内室顺手带好门。

崔姣便撩开了帷帐下地,腿脚还有些虚软,她身上穿着苻琰的绛纱单衣,这衣裳不能随意乱穿,是皇太子朝服里的内衬,她被弄得晕乎乎,过后才发现这衣服穿到自己身上了,她可不敢乱穿,是苻琰给她穿的,不能怪她头上。

崔姣趿着木屐走到苻琰身边,靠着他坐下,他就再也看不下《水经》,伸手把人搂到臂弯里,与她亲了亲,再亲了亲,她很怕冷,室内虽生了暖炉,她也钻到他怀里汲取热源,两只雪白嫩足得寸进尺的藏在他的衣袍中,他佯作威仪道,“没规矩。”

崔姣仰头瞅着他,瘪瘪唇,“这里没有别人,妾只是悄悄没规矩,不会人前这样的。”

苻琰唇角微勾,看她很自觉端起那碗冒着热气的避子汤,一口口喝下去,喝完就觉得身上暖和多了,只是冲他吐舌头,苦的皱眉头,“殿下,能不能让他们加点糖

放里面,太苦了。”

苻琰拍一下她的后脑勺,她就嘟哝说,“不加就不加嘛。”

跟他睡完觉还要吃这种苦药,想要点糖去去苦味都不行,真遭罪。

崔姣喝完了药,就要走了,但苻琰搂着她不放,她便知道他这是还没腻歪够,崔姣非常善解人意,靠在他胸前,任他一只手轻轻摩挲她的面颊,一静下来,崔姣就惦记刘傅姆,她煞有介事的唉一声。

苻琰不接话。

崔姣便说,“殿下今天是不是生六娘子的气了?”

苻琰脑海里回想起今日陆如意来见他的场景,她素日端雅,结果今天把自己打扮成了花孔雀,进房门时差点没认出人来,直到人靠近了,忽地一脸窘迫说自己近来得了一首诗,想请他品鉴品鉴。

苻琰那一刻便止不住嫌恶,冷声说她打扰自己办政,她当时好像羞窘的无地自容,他也没分半点眼神,晾着她,让她自己羞愧离开。

苻琰没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他挑她是做太子妃的,要谈什么诗赋,崇文馆内有的是文人雅士,就是他的书案上,还摆着许多举子投来的诗作,多是奉承夸耀他,以期讨得他欢心,谋得一官半职。

他低头看崔姣,崔姣仰望他,眼底一片清澈,他甚欣慰,崔姣就不好附庸风雅,即便对他爱慕,也不会跟他摆弄这些吟风弄月的虚物,她最是坦坦荡荡。

不过昨日陆如意那身衣服让她穿起来应是好看的,陆如意稳重雅持,她长得明媚艳丽,那些鲜艳颜色的衣裳穿在她身上毫不违和,更衬她的容色。

崔姣扭转细细腰身,人亲密的伏贴在他胸前,身体柔软似水,被他捏起下巴,覆住了她的唇,她安安静静的被他吻着嘴巴,又懒又想挪身,给他占了一通便宜,直到苻琰快在案前难以自控时,她轻轻埋怨,“白喝药了,那么苦。”

苻琰便略镇定,头从她怀里抬起来,一本正经的把那半敞衣襟收了收,掩住粉腻,说,“去换衣服,下去。”

崔姣便从他怀里挪走,把她的衣服从木施上拿下来,进更衣室换好,出来时外穿着规整的女官服,其内丰媚只有苻琰一人可探。

崔姣没立刻走,跟他说,“六娘子不是故意招惹殿下生气,全是刘傅姆的主意,她让妾把六娘子打扮一通,还传授六娘子讨殿下欢心的办法,六娘子被她哄出门后,妾也被她支出新居,她说没有苏合香了,让妾去蓬莱殿取,大公主想要妾陪她几日,后来王贵妃和五公主来探望,她去会客时,裴十四娘子送妾回来的。”

“不要提六娘,”苻琰慢声道。

崔姣一愣。

“这里只有你跟孤,没有六娘,以后与孤在一起,再说六娘,你的月奉不够罚,”苻琰说的不咸不淡。

又犯毛病。

崔姣不吱声。

苻琰挑起眉睨她,“你近来对六娘的关注多过孤,是不是想要孤罚两次月奉才长记性。”

“六娘子以后是太子妃,是您说的要妾懂礼守规矩,她是妾的主母,妾不对

她关注,反而整日关注着殿下,让她知晓您进新居还跟妾夜夜来往,不是给您添麻烦,”崔姣露出惨兮兮的神色,手指勾勾那修长有力的指节,被他攥住手捏了吧,她哭丧着脸,“妾的人和心都是殿下的,难道殿下还不信么?”

苻琰被她说服了,在她微微撅起的红唇上吻两口,以做安抚,再指着搭在凭几上的青灰色金线织成大氅,说,“穿上它走。”

直棂窗虽关着,外面寒风吹在床上也有咯吱咯吱声,这会出去,一定很冷。

崔姣没有推辞,拿起他的大氅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起身出来,冷风吹面,还是打了个冷噤。

门口的女史忙将暖手香囊塞给她,她抱着那个香囊,家令要亲自送她回堂舍,她猜到家令要交代话,便道了句谢,由他送自己回堂舍。

家令把她送到后,为避嫌家令在堂舍门口没进去,只是嘱咐她,“殿下能听得进崔掌书的话,崔掌书该多劝劝殿下,让他放下芥蒂,与六娘子相处愉快些,就剩一个月了,某等都看在眼里,殿下和六娘子除了就膳时能说上两句话,其余时间和陌生人差不多,崔掌书深得殿下欢心,又与六娘子关系甚好,平日也可教教六娘子和殿下独处时,需得注意的东西,以防像今日这样,惹殿下不快。”

崔姣满脸堆笑的答应下来,把还有余热的暖手香囊给他,“妾都记着,您走回去冷,拿着这个捂捂手,您岁数大了,冻不得。”

家令被她说的服帖,心想如果陆六娘有崔姣一半嘴甜会说话,也不至于讨殿下嫌弃了,这人天生的脾性,就算崔姣教了,也不一定学得会。

家令在心底叹气,叮嘱她关紧门窗,便回去,正好一个小仆跑来,说太子要见他。

家令忙回太子寝居,进门见太子还在看《水经》,他这时是真在看,神情认真的很,家令走至书案前,唤了他一声殿下,他才发觉家令来了,头也不抬道,“母后送来新居的那个刘傅姆,你明日亲自把人送回蓬莱殿,让母后再挑个踏实懂规矩的来。”

家令奇道,“殿下怎么忽然要把刘傅姆送回去?”

苻琰道,“今日六娘打扮出格,都是她在挑唆,再让她留在新居,之后新居无宁日。”

家令忖度着他的意思,试着问一句,“殿下没跟六娘子置气吧。”

苻琰便不做声了。

家令清楚他这是没把陆六娘放眼里,连气也不会生,送走刘傅姆,大概不是为了陆六娘,是为的崔姣,刘傅姆敢背着他支崔姣进蓬莱殿,这才是犯了他的大忌,但凡刘傅姆是他的人,早已死无全尸了,还是看在皇后的面子,只将人送回蓬莱殿,皇后这次是真做错了,崔姣是太子第一个女人,太子这么多年都不喜女人靠近,难得喜爱一个女人,当然是极宝贝,皇后即使再不满崔姣,也不该将手伸进新居。

第二日清晨,家令便绑了刘傅姆去蓬莱殿,皇后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都是明白人,家令便也当她不知,原原本本把苻琰的话说给了她。

皇后自是做出怒像,让人把刘傅

姆送去了掖庭受罚,另择一个许傅姆跟着家令回了新居。

苻琰都为了崔姣能把她的人送回来,虽没有明面上说出来,但也说明崔姣在他心中很重要,一个侍妾,成了太子的心上人。

皇后难免头疼,她先前觉得崔姣不是崔氏嫡脉,很好拿捏,真的大错特错,人家直接住到苻琰心里去了,更棘手了。

皇后想来想去,也不敢再使什么手段把崔姣从新居里弄出去,她若是再来一次,他们母子都要因一个侍妾而起争执了。

当务之急,就是保证新居里,剩下一个月能安安稳稳过去,苻琰不喜欢太子妃没关系,皇家不需要情爱,他娶了太子妃才能安所有人的心,而崔姣只是年轻貌美才能得太子喜欢,这世上最不缺得就是年轻貌美的女郎。

皇后决定要给苻琰多选几个美貌的良娣,这样就能压得住崔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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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傅姆被送回蓬莱殿后,新居才恢复宁静,新来的许傅姆是个谨小慎微的人,教陆如意规矩外,从不会乱出馊点子。

崔姣白日里跟陆如意做针线活时,偶尔会装作不经意间说两句关于苻琰的喜好。

譬如“听家令说过,太子殿下喜静,也不喜诗词歌赋”。

“家令常说太子面冷心软,那些虚物不会讨得太子殿下喜欢,只有诚心才能让太子殿下侧目。”

陆如意只管摇头,她再也不想到太子面前惹嫌,太子脾性很差,差到她不想屈从,就像她最初想的那样,如果不退婚,逼不得已跟太子成婚,以后也就这样吧,总好过稍有差池,就是呵斥轰赶。

没几日蓬莱殿传来消息,那日王贵妃和五公主过去给大公主赔礼道歉,大公主受下了,可是绝口不提原谅五公主,那对母女在蓬莱殿哭哭啼啼,把大公主给气哭了,她们哭,大公主也哭,大公主受这么大委屈,皇帝一听说她们母女过去又把人气哭了,便对王贵妃母女又没好性,恢复五公主的汤沐邑也就此不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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