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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第 111 章 也只有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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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清晨, 文武百官恍若坠入了梦中,一夜之间, 皇城上下竟全然变了一番天。

入宫门时,守在重重宫门前的不再是锦衣高冠的太监,而是清一色身身披重甲的御林军。

这是多大的阵仗?

而更离奇的是,宫门之内,宽阔的广场与玉阶步道之上,竟列阵着数不清的身着黑衣、腰佩寒刀的陌生侍从。

天亮之前,已经有不少官员得知了消息。

宫里翻天了!昨夜借着宫内大驱傩仪,那位徽宁公主带人逼宫, 已经把陛下软禁起来了!

一时间,一众本该入宫朝贺的官员聚集在宫门之外,却踟蹰不敢入内。

女人逼宫夺权, 本就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可这女人偏生厉害,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凭空变出了这么多供她驱策的人马。

眼下,谁也不知宫门内是什么情况,更不知道重重宫墙之中,又是什么在等着他们。

他们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朝臣, 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而窦怀仁,独自在角落里急得打转,盛服之下捏着的牙笏都快要被他搓出火星子了。

怎么这么突然?他一觉醒来,赵璴就成了篡权夺位的逆贼了?

她……她一个女人家,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他怎么办?他儿子怎么办?这些年来的辛苦筹谋,难不成都为别人做嫁衣裳了?

就在这时,曾为他父亲门生、如今为他驱策的一个六品小官, 急匆匆地跑到了他面前。

“怎么样了?”窦怀仁急得连忙问道。“赵璴他怎么说?”

“门前的侍卫不让入宫,也不给往宫里递送消息。”

那小官满面愁容。

“不是让你给御林军塞点银子吗!”窦怀仁恨铁不成钢。

“这……御林军首领的蒙大人不知什么时候,也成了五殿下的人。那帮御林军如今只听五殿下的话……这……下官实在没有办法。”

窦怀仁听得一愣。

御林军都成了赵璴的?

他这个舅舅、这个赵璴最大的倚仗,为什么从来都不知道?

微微一怔的功夫,那小官已经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两步了。

“窦大人,眼下局势实在不明朗,此后该怎么办……咱们就各奔前程吧。”

窦怀仁又是一怔。

“你说什么?”他看向那小官。

却见那小官已经跟他推开了几人远的距离,谨慎又疏离地看着他,眼中带着几分抱歉。

他不信他!

窦怀仁气得直瞪眼睛。

未料得这东西也是个小人!看他与赵璴离心了,就急着要分道扬镳了。

他等着吧!

眼下陛下只怕不中用了,皇子又不见踪影,赵璴一个女人能干什么?朝堂上有这么多人,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要在分支和皇家亲眷里遴选男孩,那首屈一指的,就是他夫人和嘉公主的孩子……

窦怀仁愤愤地瞪了那小官一眼,不再理他了。

可是……

当他的目光扫过开阳门外的群臣,目光中的信心却不知为何,渐渐没了底气。

经过前几个月的动荡与清洗,眼下朝中几派都一片分崩离析的颓势,更寻不出任何一个能挑起大局的重臣。

他们在开阳门外徘徊着、观望着,明明一早就知宫中的剧变,却甚至连一个敢不穿朝贺礼服的人都没有。

包括窦怀仁自己。

满朝这样的臣子……真的能对赵璴做得了什么吗?

就在这时,一阵隐约的骚动从不远处传来。

窦怀仁抬头,便见是那位吏部尚书、先清贵妃的父亲苏昕苏大人。

他身着官服,正神色肃穆地朝着开阳门走去。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他吸引住了。

高有数丈的宫门宛若大张着口的巨兽,寒光熠熠的刀枪便是森森的獠牙,在一片兽鳞般的金光里,沉默着与那渺小的老臣静静相对。

众目睽睽之下,年迈的臣子在宫门前挺直着背脊跪了下去。

他像是看不见森然而立的兵卒侍卫一般,朝着面前层峦叠嶂的巍峨宫殿,深深叩下首去。

“老臣苏昕,求见陛下!”他说。

“请五公主殿下允诺老臣,亲见吾皇龙颜!”

——

赵璴刚整理完衣冠,便听闻了苏大人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表演。

候在不远处的时慎难免皱眉,赵璴却不紧不慢地在后殿坐下,端起茶盏悠哉地饮,像在听故事一般。

“殿下,以您的身份临朝,本就是极为困难的事。”时慎说道。

“苏昕此举,是要先声夺人,将您架于火上的。”

赵璴却是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问另一侧的吴兴海道:“他们进宫了吗?”

“见着苏大人进宫,倒是有不少朝臣跟着进来了。”吴兴海答道。

“其他人呢?”

“许是不敢耽搁朝会吧,陆陆续续,也进宫来了。”

赵璴笑了一声,站起身来。

“你看,这何尝不是好事。”他神色自若。

“殿下的意思是……”

“我还怕他们没有主心骨呢。”

只见赵璴淡笑,站起身来,双臂一张,鼓起一双逶迤的广袖。

袖上的金凰熠熠生辉。

只是整理衣袖而已,可凛冽的杀伐气,却在这一刹那光芒尽现。

他就是要去,击碎他们的主心骨。

——

清晨卯时,满朝文武竟在苏昕的带领下,尽数抵达了举办大朝会的崇德殿。

在太监尖声的唱喝声中,赵璴自殿后而入,停在了乌压压的一片群臣之上。

他的确没从这个角度,看过满朝文武的模样。

他自幼所受的教导是要他韬光养晦,成年之后,亦是停在后宫或后宅,透过一封封旁人递来的密信或是抄录到他手中的奏折,隔着冷冰冰的文字与他们斗法。

眼下,他于高台之上,他们林立在殿堂之下。

这金碧辉煌的殿堂,当真是一览无余的繁盛,盛得下山河百川。

云底下站着的人低眉顺目不敢抬头,云端之上者,则将众生都踩在了脚下。

赵璴端站在那儿,没出声,旁侧里已经有太监上前,摆了一把雕金的椅子在龙椅旁边。

赵璴坐在了那把椅子上。

“我刚才听说,各位今日入宫,不是来朝贺的。”他缓缓朝着椅背上一靠,淡淡笑道。

“是各位大人有话要说,有账要算?”

大殿中把守的私兵,比素日里侍卫的人数多出了两倍。

一时间,众人耳鼻相观,殿中鸦雀无声。

直到苏昕率先,上前一步。

“五殿下,皇上现在哪里?”他挺直腰板,不卑不亢。“我等今日,是来拜见皇上的。”

赵璴看着他,缓缓地笑了。

他知道,这个老家伙不是有胆,而是赵瑾尚在,他还有最后的底气。

“宫里的事,苏大人没听说吗?”他直白地问道。

苏昕一愣,没想到他能这么理直气壮。

他不由得皱眉,抬头看向高台之上的赵璴。

便见美艳的女人满头金玉,逶迤的裙摆上的凤凰展翅而鸣,嚣张地张开一双金光闪闪的翅膀。

“昨天夜里,我逼宫了。”

那位五公主殿下也嚣张地开口了。

“皇上眼下正被囚禁着,所以。你们见不着皇上。”

苏昕大惊失色,大殿之中也当即响起了惊讶与议论的声音。

赵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这些人,即便他没见过面,每一个人的名姓、职位、秉性、生平,还有他们私下做过的勾当,他已经全摸得一清二楚了。

这其中,四成都是他的人,眼下面露惊讶惶恐,也不过是跟着旁人演戏罢了。

至于其他的……

除了那些还靠着皇子做梦的那些,不过一群无所倚仗的散兵游勇罢了。

赵璴分毫不担心,懒洋洋地看着他们,直到苏昕再忍不住,大声说道。

“荒唐!”他怒道。“你为陛下之臣、陛下之子,更是已经嫁为人妇的后宅妇人,如何敢做出这样犯上谋逆的大不敬之罪!”

“哦?”赵璴却只一挑眉。“苏大人,您是还不知道皇兄为什么被父皇关押在宫里吗?”

朝堂上下又是一片惊慌。

殿下被囚禁了?殿下不是被皇上留在宫中侍疾了吗?

“你……你胡言乱语!”苏昕惊得后退一步。

可是赵璴却一眼看出了他神色里的慌张。

可不是吗?什么人侍疾会接连几日都杳无音信,甚至连试图入宫探视的太子妃都被拒之门外?

“皇兄如今就在父皇的寝宫密室里关着。”

眼见他面露惊慌,赵璴却无动于衷。

“是因为他在苏州得知了父皇杀害清贵妃苏云霜母子之事。父皇将他关起来,就是为了避免此事外泄啊。”

在满朝文武愈发诧异的目光中,赵璴看着苏昕。

“苏大人,这件事你也不知道?”

苏昕身形一晃,若非旁侧的同僚将他扶住,几乎跌坐在原地了。

“不会……不可能……陛下他……”

“苏大人若是不信,一会儿散朝,殿下辛苦拿到的证据,也可以给您看看,”赵璴说道。

“那么,其他大人,还有什么异议吗?”

赵璴神色平静地在殿内环视了一周。

朝堂之上,结党牟利者有之,一身傲骨清正不屈者,也有之。

“殿下恕臣直言,即便清贵妃娘娘之事是真,也不过陛下后宫私事。殿下怎能借此为由,便擅自囚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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