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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0 章 慈父(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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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正想得开心,结果回头又听心腹宫女进来回话说,晌午皇上没歇下,兴致勃勃亲自拟了一份新卷子,嘱咐内务府腾出个大殿来,要钟粹宫候选的汉军旗秀女通通都考一遍。

德妃:“……”总感觉有什么事脱离掌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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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的障眼法的确成功了,胤礽也没留意什么邱氏的,他和程婉蕴一块儿批卷子呢,今儿一早弘晳拉着几个铁匠在做什么马车头,搞了个会喷气的铁皮东西按在马车上,结果那东西确实能拉着马车跑,但控制不住,拉着马车横冲直撞,把墙撞出个大洞,还把上好的朱轮车给弄散架了,气得胤礽把人关了禁闭,结果这孩子还不气馁,捧着设计稿乖乖关禁闭,太监说二阿哥还在改那个蒸汽铁皮机子呢。

额林珠呢,跟着哈日瑙海出宫玩了。策妄阿拉布坦传回了藏地的消息,他派了几个蒙古死士,花了一年多,总算把桑结嘉措给暗杀了,但原来那个和硕蒙古特汗也已经被桑结嘉措谋害了,于是康熙便又封了一个汗王,顺道让策妄阿拉布坦继续监视着布达拉宫的所有动向,一有异动就密折飞报。

于是哈日瑙海总算能休沐了,说京

里新来个南边的戏班子,唱的昆曲特别好,便跟程婉蕴请旨要带额林珠一块儿出去听戏逛街,那会儿胤礽在淳本殿处理杂事,等回来的时候,程婉蕴已经同意了,额林珠正抱着自家额娘又跳又笑呢。

胤礽不能抹阿婉的面子,便只好吩咐让额楚贴身护卫大格格,寸步不离,顺道低声嘱咐:“把你家闺女叫上陪着,不许哈日瑙海靠近大格格,一步都不行。”

额楚:“……嗻。”

两个大孩子没在,茉雅奇又在宁寿宫,只剩弘晋和佛尔果春俩小包子在院子里抓蝴蝶捕蜻蜓,闹出了一身汗又累得回屋睡了。

因此,难得两人能这样安静地享受一会儿陪伴的时光。

廊下一人一张躺椅,脚边一盆冰,俩人都是青色江崖海波满绣香云纱家常衣裳,阿婉说,这料子还有,回头再给几个小的做一身一样的,咱们一家子着亲子装。

胤礽喜欢她说咱们一家子的样子,含笑应了。

秀女们的卷子程婉蕴亲自批的,她先是看每个人的字迹,字如其人,字是什么风格,往往这个人也差不多。有人笔锋凌厉,有人宽厚方正,有人娟秀纤细,这都是映刻性子的。看下来,富察氏的字最飘逸、兆氏的字透着匠人刀刻般的横平竖直,完颜氏她先前本没怎么留意,今儿一看她的卷面,她习的是颜体,程婉蕴大致就知道她是什么性子了。

再一看她答得性格测试题,果然是那种比较内敛、厚道,不怎么善言辞,但安分守己、规规矩矩的姑娘。这样的人在秀女里很多,的确不出挑,怪不得她都有些记不清什么时候圈的人了,青杏帮着她回忆了半天,才渐渐想起她什么模样。

还算秀气吧?皮肤挺白的。

而在第二卷常识题目里,她答对最多的也是有关女红、女则以及诗词论语之类的,天文地理她大多不懂,就是个平平常常、好的世家里一抓一大把的平凡的姑娘。

学的都是父母让学的,是最常见那种循规蹈矩、听话懂事的女孩子。和十四福晋是同一个家族,但并非同一支,她阿玛袭了一等男爵位,但没有其他官身。

兄弟好像也不怎么出息,程婉蕴问了太子爷,他都不大有印象,回想了很久才道:“好像外放哪里当官,估摸着也就是个知府、同知一类的,恐怕不准确,要让人查过才知道,十四福晋的阿玛我倒是认得,是礼部侍郎,这位完颜格格家里便实在记不清了。”

得,估摸一家子都是这种性子:佛系。

程婉蕴琢磨了一会儿,将完颜氏的卷子递给太子爷:“这个给弘暄如何?镶红旗的,祖上是红带子,有点爵位但不多,小姑娘本分老实,识文断字,人我也见了,清秀之资,说起来比不上富察氏,就是怕委屈了弘暄。”

“本分最紧要了。”太子爷看了会儿也觉得还行,后来又叫何保忠去打听了,这姑娘的哥哥果然是山西那边当知府,但前几年山西大旱,流民没控制住,生了点乱子,年底述职就被吏部盖了个中等,如今又扔到镶红旗里当个佐领了。

难得有

这种看着面上还成实际上什么也没有的人家,满洲下五旗里的,但是有爵位,还是闲散宗室之后,沾着皇亲,但没出五服的族里还有十四福晋和当着礼部侍郎的堂叔,阿婉这手气也绝了。

银色的估摸着,这也是皇阿玛能点头的极限了。

十四虽然跟了老八,但也是老四的亲弟弟,胤礽觉着这或许是个机会。

“福晋不出挑,那再找个漂亮的侧福晋给弘暄,下午我一起拿去给皇阿玛说。”

程婉蕴松了口气,总算是初定了,笑道:“弘暄侧福晋人选我属意的是那个林佳氏,很善古琴,弘暄不是也学了古乐?我问了他,他也是点了头的。”然后顿了顿又叹了口气道,“弘晳……我原本也给他看了个兆氏,但他说他只要福晋一个就好。”

胤礽听了就皱眉:“兆氏?这人连我都听说过,听说很粗蛮,家教不大好,在钟粹宫里闹得沸沸扬扬的。”

“二爷,这可不兴道听途说。”程婉蕴把秀女里头的猫腻和手段告诉胤礽,“你不知道,当年我也受过些折磨呢,圈了我名字的还是贵妃的孝懿皇后,她们也是变本加厉地磋磨人,吃冷饭、不给热水,这都是小事了!那会儿我阿玛只是个县令,我怕毁了全家的名声,两个妹妹以后也嫁不出去了,我是硬咬着牙挺过去的,后来怎么好的呢,复选的时候,皇上亲自记了我的名,这些人才不敢了。”

当年还是贵妃的孝懿皇后圈了她、惠妃圈了杨格格,但杨格格有钱,太监和管事嬷嬷都打点得透透的,没受欺负。抠门想回家的程婉蕴就受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排挤,兆氏经受过的那些,都是她经过的,只是兆氏家里最小,不用顾忌那么多,而她下头还有两个妹妹,若是她也这样发作,自己倒是痛快了,婉燕婉荷的名声也被她毁了。

直到康熙亲自给太子选格格,她在复选时两次“上记名”,这比什么都好使,太监送来的饭菜也有点温度了,每天洗漱有热水了,嬷嬷对着她也有笑脸了,其他秀女也偃旗息鼓了。

胤礽这才知道阿婉当初选秀竟然还受欺负。但转念一想,当初阿婉家世不显,又没人替她打点,这样踩高捧低的事情在宫里多了去了。

“那些人,太可恨了!容貌才情比不过你,就使下作手段,可恶!”都是十五年前的事了,程婉蕴还是头一回提起,但胤礽还是跟着生气,“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回头我把那些欺辱你的人家,通通都贬出去,哼!”

程婉蕴笑着搂着他胳膊:“都多久的事了,您不提兆氏,我都忘了。”

她那会儿心里有盼头,想着忍一忍,很快要回家了,而且的确穷,不舍得花钱,又想着不能拖累两个妹妹、不能让程世福成了同僚的笑柄,所以才能忍下来。冷饭就冷饭,当减肥了,冷水就冷水,还能紧致皮肤收缩毛孔呢。

大蜘蛛怕什么,能吃蟑螂呢。

至于什么泼水摔跤,程婉蕴直接不出门了。她记得她也崴了一次脚,腿都肿了,但她还挺高兴的,正好躲过了其他宫妃的传召,否则还不知道要被指到哪里去

呢。

“虽说如此,但这个兆氏只怕皇阿玛不会同意了……”胤礽心疼地抱了抱程婉蕴,要不是他的阿婉天性豁达,说不定就和这个兆氏一样被毁了名声,皇阿玛可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那他也就没有阿婉了。

这个兆氏听起来也过于鲁莽了一些,但小官家的女儿比不上大族出身有见识也是有的,在太子爷心里,也是可有可无。

程婉蕴看清了太子爷的脸色,心中喟叹,但还是出声道:“爷,兆氏说起来也是无辜可怜,错不在她,也是我的错,我只顾忌着我能参与阅选已是皇上格外恩典,为了避嫌,便不敢伸手进钟粹宫里,又想着兆氏与林佳氏还没跟您说过,也不知道您属不属意,巴巴了替她打点,又有些过了。不如就静观其变,也好看看她的品格,谁知她性子倒烈,反倒害了她……哎,即便选不上要撂牌子,还是查清了事实,替她恢复了名声再放出去,否则以后她怎么做人呢?”

实际上一般进了初选后再落选的秀女,是一种荣幸,放出去以后反倒备受青睐,但若是因坏了名声才落选,那就不一样了。

程婉蕴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她自己瞻前顾后,结果生了这样的事,做坏事的人没有得到惩罚,受害者还要搭上一辈子。

“这跟你有什么相干的,她若连这点气都忍不下来,以后在宫里更难。我相信汉军旗里受排挤、欺负的人不止她一个,为何只有她闹出来?你又不是她额娘,不过圈了一个名字,倒要为她一辈子负责了吗?”

程婉蕴知道太子爷这么说是宽她的心,她便也不多说了,只是还是摇了摇太子爷的胳膊。

胤礽想了想,看着程婉蕴恳求的眼神,终究笑了笑:“你啊,操心的命。无妨,皇阿玛已经下旨让汉军旗的格格通通都再考一回,若那兆格格能得好名次,之前那些谣言也就不攻而破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胤礽便让何保忠把这个完颜格格、富察格格的画像找来,然后把花名册也分别折了,揣在怀里就打算去乾清宫。比起什么兆氏、林佳氏,胤礽都不怎么放在心上,最紧要的是两个儿子的福晋。

结果刚进了乾清宫的门,还没等他开口,倒听康熙手里拿着一沓卷子对他笑着招手:“来,保成,你看这几个秀女的品格如何?朕给你院子里再添两个格格吧。”

胤礽呆了呆:啊?给谁添两个格格?

好生生的,怎么扯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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