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改革(1)(2 / 2)
赵竑轻轻点了点头,指了指桌前的几张椅子。
“臣不敢!”
四位执政大臣一起行礼,没有人敢坐下。
即便是帝师真德秀,也是肃拜一礼,恭恭敬敬,戳在那里。
宋太祖赵匡胤以前,皇帝与士大夫坐而论道。赵匡胤朝及其以后大宋各朝,都是站而论道。
皇帝面前,哪有坐着的道理。
“坐而论道,谓之王公;作而行之,谓之士大夫;审曲面势,以饬五材,以辨民器,谓之百工。诸卿执掌国家大事,比之王公,有过之而无不及。诸卿不必诚惶诚恐,就坐吧。”
赵竑摆摆手,面色温和,却不容置疑。
“薛相,下次上朝,凡王公、参知政事,以及群臣年老体弱者,皆可就座,位于前列。此为惯例,可列为朝仪日常。这也是人性化,使得群臣身体安康,好为国家做事。朕意已决,此事不必再议。”
“谢陛下!”
薛极四人一揖到地,诚惶诚恐,到椅子上坐下。
坐而论道,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舒服,更是心理上的满足。
宋太祖赵匡胤抽去了宰相屁股下的椅子,改为站而论道,让士大夫们失落之余,奴性大涨。想不到他的十世孙赵竑,又把这改了回来。
说起来,除了真德秀还算“年轻”,其余几人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夫”,坐着说话,腰腿精神都要好受许多。
“先帝晏驾,葬礼之事,清除史弥远一党,诸般政事,诸位卿家辛苦了。”
赵竑微微一笑,宦官奉上茶来,热气腾腾,人人一杯。
“陛下,臣等份内之事,理当如此!”
薛极代表四人,恭恭敬敬回答。
这位新帝,虽然简单粗暴,但也坦率亲切,看上去并不是个粗线条的暴力男。
“陛下初登大宝,臣有贺表,祝陛下文治武功,我大宋国泰民安,国祚永存。”
真德秀站起身来上前,双手捧着一份贺表,肃穆庄重。
贺表一般是贺表一股是新帝即位,或帝王有庆典武功等事,臣子献文称贺。如今赵竑登基,作为帝师和朝堂文章之首的真德秀,自然要表示一番。
“真卿,费心了。”
赵竑轻轻点了点头,真德秀打开贺表,读了起来。
“臣真德秀言:11月29日,准都进奏院递到赦书,恭睹皇帝陛下登宝位,中外称贺者。圣神有作,夙当上帝之心;朝觐攸归……顾炎运中兴之盛,今且百年;而识方故境之归,殆将万里。珍重岂惟于奉璧……以圣继圣,益昭付讬之公。臣猥玷节麾......天开地关,可占平治之期;日就月将,愿献缉......”
真德秀抑扬顿挫读完,将贺表呈上,赵竑接过,装模作样看了片刻,这才合上,郑重放好。
真德秀上的这一份《贺今上皇帝即位表》,认为才能卓越的赵竑承继大统,是天命所归、民心所向,普天同庆之大事,所以理当承天之运,大展宏图。其间还追溯了南宋王朝的建立、领土的变迁,皇帝任重道远,必须继承先祖遗训,精进不止,实现天下治平。
“陛下,真公文章、道德第一,我朝无人能敌。此贺表庄重典雅,契合陛下当前之处境,臣为陛下贺之。”
薛极站了起来,小小的一番奉承,让真德秀不自觉脸上浮现笑容。
“薛相过誉了!”
真德秀向薛极一揖,二人对拜,御书房中一片祥和气象。
“前些日子,真卿晋为执政大臣,也上过谢表,犬马之养无私,唯笃爱君之义;江湖之身虽远,敢忘存阙之心?真卿忠义耿直,朕熟谙于心。”
花花轿子众人抬,赵竑忍着不耐烦,哈哈打着马虎,恭维着自己的老师。
其实真老师的贺表,他只听懂了大概一小半,不过歌功颂德,花团锦簇,只觉得高高在上,实在是难接地气。
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和这些言简意赅的千古名篇比起来,真德秀的文章太过华丽,难以让他产生共鸣。
大宋内忧外患,国力匮乏,民生凋敝,远远没到真德秀所描述的那样波澜不惊。
“臣谢陛下谬赞。”
真德秀朗声说道,随即直奔正题。
“陛下,殿前司中,和史弥远夏震过往甚密的军中将领,都已经抓捕归案,大理寺和刑部等正在审理。这几日就有结论。”
果然如皇帝所言,君就是君,臣就是臣。朝廷一道旨意,史弥远的党羽,包括殿前司那些闹事的军官,还不是服服帖帖,束手就擒,连一个小的浪花都没翻起。
“此事真公看着就是。真公做事,朕放心。”
赵竑点点头,表示对真德秀的支持。
真德秀雷厉风行,从不拐弯抹角,这一点很是令他欣赏。这才是做事该有的样子。
你办事,我放心!
真德秀心里微微颤抖,赶紧领旨谢恩。
皇帝这句简单的褒奖话,可是说到了他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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