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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长相思.1》(7)(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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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熟悉。”

小边比边画地开始下令。

“明白了吗?”

“明白!”

“好,待会儿见。”

小去酒铺的后门,边敲门边小声叫:“轩哥,轩哥……”他当然知道轩不在,只是想叫醒屋里的人。

海棠走了出来,“三更半夜不睡觉,有什么事吗?”

小不屑地说:“滚一边去,我找轩哥,可没找你。”

海棠怒气上涌,却毕竟是婢女,不敢说什么,可屋子里的阿念不满了,走出来,“贱民!你再不滚,我就不客气了!”

“你对我不客气?我还对你不客气呢!如果不是在轩哥的面子上,我早抽你十个个耳光了。臭婆娘,丑怪,尤其一双眼睛长得和死鱼眼睛一样。”

一辈子从没被人如此辱骂过,阿念气得身子都在抖,“海棠,打死他。打死了,表哥责怪,有我承担。”

“是!”海棠立即应诺。

小撒腿就跑,“我得给轩哥面子,有本事到外面来。阿念,你真有本事,就别叫婢女帮忙,自己来啊!”

“反了!真的反了!”阿念都顾不上招呼海棠,拔脚就开始追小,“我就自己动手!”

小骂,阿念追。

小只把市井里的骂人话拣那最轻的说了一遍,阿念已经气得要疯狂。快气晕的她压根儿就没注意到护在她身后的海棠突然昏了过去,一个面具人立即把她绑了,悄悄带走。

小引着阿念越跑越偏僻,等阿念觉得不对劲,大叫海棠时,却没有人回应她。

阿念胆色倒很壮,丝毫不怕,双手挥舞,水刺铺天盖地地朝小刺去。戴着面具的男子挡在了小面前。

三个人对付一个,完胜!

阿念被捆得结结实实,丢在了坐骑上。

在阿念的骂声中,一行人赶往和相柳约定的地点。

到了山林中,海棠晕在地上,四个面具男子散开,把守在四方。

小抱起阿念,阿念破口大骂:“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就剁掉你的手!”

小立即听话地放开了,扑通——阿念摔在地上。

阿念骂:“你居然敢摔我!”

小说:“是你让我放开你。”

阿念骂:“谁让你抱我的?”

“因为你被绑着,我不抱你,难道扔你?”

阿念气鼓鼓地不说话。

小蹲下,笑问:“尊贵的小姐,是不是一辈子都没被绑过,滋味如何?”

阿念竟然还是不怕,反而像死人一样着小,“你简直是自寻死路。”

小觉得越来越崇拜阿念的父母,劝道:“妹子,认清楚形势,是你被我绑了。”

阿念冷笑,“表哥很快就会找到我,他会非常非常生气,你会死得非常非常惨!”

小双手托着下巴,着珍稀物种阿念,“你对你的表哥很有信心吗?”

“当然,父……父亲从来不夸人,却夸奖表哥。”

“你父母很疼你?”

“废话!我父母当然疼我了!”

“你身边的人都疼你?”

“废话!他们怎么敢不疼我?”

小明白了阿念的珍稀。在她的世界,一切都是围绕她,她所求所需,无不满足。在阿念的世界,没有挫折、没有阴暗。想到轩对阿念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小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嫉妒阿念。阿念这姑娘很不招人喜欢,可是如果可以,估计每个姑娘都愿意被宠得天真到无耻,飞扬到跋扈。那需要非常非常多的,需要有很很她的人,为她搭建一个只有阳光彩虹鲜花的纯净世界,才能养成这种性格。

如果可以一辈子一帆风顺、心想事成,谁乐意承受挫折?谁乐意知道世事艰辛?谁又乐意明白人心险恶?

小坐在地上,柔声问:“阿念,你的父母是什么样子的?”

阿念瞪小一眼,不说话,可因为内心的得意,又忍不住想说:“我父亲是天下最英俊、最厉害的男人。”

小打她,“那你表哥呢?”

“我表哥当然也是。”

“两个都是最?谁是第一?”

“你笨蛋!父亲是过去,表哥是将来!”

“你父亲平时都会和你做什么?”小没有父亲,他好奇父女之间是如何相处。

阿念还没来得及回答,相柳回来了。

相柳从半空跃下,戴着银白的面具,白衣白发、纤尘不染,犹如一片雪花,悠然飘落,美得没有一丝烟火气息。

面具人上前低声奏报,相柳听完,吩咐了几句,他们带着海棠,离开了。

阿念一直好奇地盯着戴着面具的相柳,竟然得呆呆愣愣,都忘记了生气。

小低声调笑,“想知道面具下的脸长什么样子吗?可绝不比你表哥差哦!”

阿念脸上飞起红霞,嘴硬地说:“哼!谁稀罕!”说完,立即闭上了眼睛,表明你们都是卑鄙无耻的坏人,我不屑,也不屑和你们说话。

相柳盘腿坐在几丈外的树下,闭目养神。

小走过去,问:“你还好吗?”

“嗯。”

“要不要疗伤?”

“你应该知道我疗伤时的样子,等事情结束。”

“等轩把药送给你的手下,我带阿念回去,你自己找地方疗伤。”

相柳睁开了眼睛,“你知道轩的真正身份吗?”

小摇头,“他身上的市井气太重了,不像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嫡系子弟,但又非常有势力,这可需要雄厚的财力物力支持,不是世家大族很难做到。”

相柳微笑,“我倒是约略猜到几分。”

“是谁?”

“我要再验证一下。”

“哦——”

“如果真是我猜测的那个人,你恐怕要凶多吉少了。”

“呃——为什么?”

“听闻那人非常护短,最憎恨他人伤害自己的亲人,你绑了他妹妹,犯了他的大忌,他肯定要杀你。这次是我拖累了你,在我除掉他之前,你跟在我身边吧。”

“不!”

“你不信我的话吗?”

“信!杀人魔头都认为我有危险,肯定是有危险。不过,你觉得我是躲在别人背后,等风暴过去的人吗?”

相柳挑眉而笑,“随便你!不过——”他轻轻地掐了掐小的脖子,“别真的死了!”

毛球幻化的白鸟落下,对相柳鸣叫,相柳抚了它的头一下,对小说:“已经收到药材,安全撤离了。”

小站起,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我送人回去,就此别过,山高水长,后会有期。如果无期,你也别惦记。”

相柳淡笑,“我惦记的是你的血,不是你的人。”

小哈哈大笑,解开阿念脚上的妖牛筋,拽着阿念,在阿念的怒骂声中扬长而去。

小边走边琢磨该怎么应付轩。

仔细地、从头到尾地回忆了一遍从认识轩到现在的所有细节,他发现完全不了解这个人。这人戴着一张彻头彻尾的面具,别人的面具能出是面具,他的面具却好像已经长在了身上,浑然一体、天衣无缝。老木、屠户高、麻子、串子都喜欢他,觉得和他很亲近、能聊到一起去。春桃和桑甜儿也喜欢他,觉得他模样俊俏,风大方。小扪心自问,不得不承认,他也蛮喜欢轩,聪明圆滑,凡事给人留三分余地。但实际上,轩的性格、喜好、行事方式……小完全不出来。唯一知道的弱点大概就是很护短,不管妹妹做了什么,都希望别人让着他妹妹。宁可自己弯腰,也不让妹妹道歉。

小越想越颓然,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有这么变态的性格?

小对阿念说:“我好像真的有点怕你表哥了。”

阿念骄傲地撇嘴,“现在知道,晚了!”

小笑眯眯地盯着阿念,阿念觉得脚底下腾起寒意,“你……你想干什么?”

小把阿念摁坐到地上,在身上东摸西抓,拿出一堆药丸、药粉,仔细挑选一番,掐着阿念的嘴,把三个药丸、一小包药粉,灌进了阿念嘴里。

阿念不肯吃,小一打一拍再一戳,阿念不得不吞了下去,“你、你、你给我喂的什么?”

小笑眯眯地说:“毒药。你身上戴着避毒的珠子,我不相信你内脏中也戴着避毒珠。”

小又拔下阿念头上的簪子,蘸了点药粉,在阿念的手腕上扎了两下,阿念的眼泪滚了下来,她一辈子没见过小这样无赖无耻的人。

小自言自语:“我不相信你血液里也会戴避毒珠子。”

小想了想,用簪子又蘸了点别的药粉,居然去摸阿念的背,“保险起见,再下一种毒药,你的灵力是水灵属性的冰系,对吧?这次我得找个刁钻的穴位。”小的手左掐掐、右捏捏,从阿念的肩头一直摸到了腰。

阿念毕竟是个少女,从没有被男人这么摸过,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觉。她哭泣着躲闪,“我会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小不为所动,在阿念的背上找了几个穴位,用簪子轻轻地扎了一下,并不很疼,可阿念只觉痛不欲生。如果可以,她真想不仅仅剁去小的手,还要剥掉自己背上的皮。

小为阿念插好簪子,整理好衣裙,“走吧,你表哥要我死,我就拉你一块儿死。”

阿念抽抽噎噎地哭泣,一动也不肯动。小伸出手,在她眼前晃晃,“难道你还想让我在你胸上找穴位?”

阿念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跌跌撞撞地跟着小走。

小听着她的大哭声,认真反思,我是不是真的太邪恶了?把小姑娘欺负成这样。

没等他反思出结果,一群人飞纵而来,领头的是轩。

“表哥——”阿念一头扎进轩的怀中,号啕大哭。

小被一群蒙面人围在了正中间。轩并不着急处理小,而是轻拍着阿念的背,柔声安慰着阿念。

阿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都涨得通红。

半晌后,阿念的哭声才小了,抽抽搭搭地低声回答着轩的问话,说到小给她下毒时,轩问她小究竟扎了她哪里,阿念的哭声又大了起来,不肯回答轩的问题。

虽然阿念一句话没说,但她的哭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轩眼神锋利,盯向小,小抚摸了一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努力保持着一个很有风度的笑容。

轩下令:“把他关好。留着他的命。”

“是!”

轩带着阿念离开,蒙面人打晕小,也带着小离开了。

小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密室。

没有任何自然光,只石壁上点着两盏油灯。小估摸着在地下,很保密,也很隔声,是个十分适合实施酷刑逼问的地方。

两个蒙面人走了进来,小想叫,却发不出声音。

高个子说:“主上说留着他的命。”

矮个子说:“意思就是我们要好好招呼他,只要不死就行。”

高个子说:“从哪里开始?”

矮个子说:“手吧,让他不能再给人下毒。”

两人拿出刑具,是一个长方形的石头盒子,像个小棺材,盖子像是枷锁,可从中间打开,合拢后上面有两个手腕粗细的圆洞。

高个子拿出一盒臭气熏天的油膏,仔细地给小的手上抹了薄薄一层油膏,把他的双手放入石头盒子里。石头小棺材的下面是一层油腻腻的黑土,被油膏的气味刺激,刹那间钻出了好多像蛆一样的虫子,向着小的手奋力地蠕动过去。

矮个子把盖子左右合拢,严严实实地罩上。又拿出个木头塞子,掐着小的嘴巴,把塞子塞进嘴里,用布条仔细封好。

高个子说:“盒子里养的是尸蛆,它们喜欢吃死人肉。”

矮个子说:“给你手上抹的油膏是提炼的尸油,让它们明白你的手可以吃。”

高个子说:“它们会一点点钻进你的肉里,一点点地吃掉你手上的肉。”

矮个子说:“它们的速度不会太快,恰好能让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被啃噬的感觉。”

高个子说:“十指连心,啃骨噬肉,万痛钻心,有人甚至会企图用嘴咬断自己的手腕,结束那种痛苦。”

矮个子说:“所以,我们必须堵住你的嘴。”

高个子说:“五日后,当盖子打开,你会到两只只剩下骨头、干净得像白玉石一般的手。”

矮个子说:“我们应该灭掉油灯。”

高个子说:“很对,黑暗中,他的感觉会更清晰。而且黑暗会让时间延长,痛苦也就加倍了。”

矮个子说:“上次,我们这么做时,那个人疯掉了。”

高个子说:“希望你不会疯。”

高个子和矮个子灭了油灯,提着灯笼走了出去。

当最后的光消失时,虽然一团漆黑,小依旧努力地睁大眼睛,因为他知道那两人说得都很正确,唯一不让自己发疯的方法就是不能闭上眼睛。

小感觉到了指尖的痛楚,好似有蛆虫钻进身体,一点点啃噬着心尖。

小开始在心里和自己说话,想起什么就说什么。痛苦的黑暗中,浮现在脑海中的画面却明媚绚烂。

火红的凤凰花开满枝头,秋千架就搭在凤凰树下,她喜欢荡秋千,哥哥喜欢练功。她总喜欢逗他,“哥哥,哥哥,我荡得好高……”哥哥一动不动,好像什么都听不到,可当她真不小心跌下去时,哥哥总会及时接住她。

碧绿的桑林里,她喜欢捉迷藏,藏在树上,着哥哥走来走去找她。等他不提防间,跳到他背上,哈哈大笑,耍赖不肯走,让哥哥背着回去。娘了叹气摇头,外婆却说,不和你小时候一样吗?

依偎在外婆身边,和哥哥用叶柄拔河,谁输了就刮谁的鼻头。她每次都会重重地刮哥哥,轮到自己输了,却轻声哀求:“哥哥,轻点哦!”哥哥总是会恶狠狠地抬起手,落下时,却变得轻柔。

红衣叔叔把斩断的白狐狸尾巴送给她玩,哥哥也喜欢,她却只允许他玩一小会儿。每次玩都要有交换,哥哥必须去帮她偷冰葚子,有一次吃多了,拉肚子,被娘狠狠训斥了一顿。她觉得委屈,和哥哥说:“你学会做冰葚子吧,学会了我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要娘和外婆管!”哥哥答应了,也学会了,却不肯给她做,只说:“等你将来长大了,吃了不肚子疼时再给你做。”

外婆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娘整夜守着外婆,顾不上她和哥哥。他们说舅舅和舅娘死了,外婆也要死了。她害怕,晚上偷偷钻进哥哥的被窝。她轻声问:“什么是死亡?”哥哥回答:“死亡就是再也见不到了。”“也不能说话了?”“不能。”“就像你再也见不到你爹娘了?”“嗯。”“外婆是要死了吗?”哥哥紧紧地抱着她,眼泪落在她的脸上,她用力回抱着他,“我永远不死,我会永远和你说话。”

所有人都说哥哥坚强,连外爷也认为哥哥从不会哭泣。可她知道哥哥会哭的,但她从没告诉娘,她常常在深夜偷偷钻进哥哥的被窝,陪着他,即使第二天早晨,娘训她,说她这么大了,还不敢一个人睡,要去缠着哥哥,打扰哥哥休息。她什么都不说,只噘嘴听着,到了晚上,依旧会溜去找哥哥。

白日里,哥哥坚强稳重勤奋好学,可只有她知道,哥哥夜半惊醒时,会蜷缩在被子里,身子打战,她知道他又到娘亲用匕首自尽的场面了。她总会像抱着自己的木偶娃娃一样抱住哥哥,轻轻地拍他,低声哼唱着娘和舅娘哼唱的歌谣,哥哥的眼泪会无声地滑下,有一次她还尝了哥哥的眼泪,又咸又苦。

有一次哥哥又做了噩梦,却强忍着不肯落泪,她拥着他着急地说:“哥哥,你哭啊!你快点哭啊!”哥哥问她:“他们都让我不要哭,你为什么总要我哭?你知不知道我不应该哭?”她抽着鼻子说:“我才不管他们说的应该不应该,我只知道你心里苦,泪水能让心里的苦流出来,苦流出来了心才会慢慢好起来。”

她去玉山前的那一夜,哥哥主动要求和她一起睡。她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到哥哥在抱她,他的脸上有泪珠滑落,她以为他又做噩梦了,反手拍着他,“不怕,不怕,我陪着你。”哥哥却一遍遍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我会很快长大的,我一定会保护你和姑姑,一定会去接你……”

漆黑的黑暗,不知道时间的流逝,小只是在心里絮絮叨叨地和自己说话,几次都痛得忘记说了什么,可每一次,他又凭着恐怖的坚韧,继续和自己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只记得他都开始和自己唠叨烤鱼的方法,总结出三十九种方法,共计一百二十七种香料。

门吱呀呀打开,灯笼的光突然亮起。因为在黑暗中太长时间,灯笼的光对小而言都太明亮刺眼,小闭上了眼睛。

高个子说:“他的表情……和我以前见过的不一样。”

矮个子说:“他很奇特。”

高个子打开盒子,矮个子解开了小,取下小嘴里的木头塞子。高个子清理小的手,小痛苦地呻吟,恍恍惚惚中好像听到十七的声音,紧绷着的那根线断了,痛得昏死过去。

小再睁开眼睛时,依旧是黑暗,可他感觉到自己穿着干净的衣衫,躺在柔软的榻上。

身旁坐着一个人,小凝神了一会儿,才不太相信地叫:“十七,璟?”

“是我。”

“窗户。”

璟立即起身,推开了窗户,山风吹进来,小深深地吸气。

璟点亮灯,扶着小坐起,小低头自己的手,包得像两只大粽子,估计伤势惨重,应该抹了上好的止痛药,倒没觉得疼。

璟端了碗,喂小喝肉糜汤。小饿狠了,却不敢大口吃,强忍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喝完肉汤,璟又倒了一颗药丸给小,“含化。”

小含着药丸,打量四周,很粗糙简单的木头屋子,地上铺着兽皮,很是熟悉的风格,小惊诧地问:“我们在神农义军中?”

“我找相柳将军,请他帮我救你。相柳带人袭击轩,我去地牢救你。”

从和相柳交涉,到查出地牢、计划救人,整个过程肯定很曲折,可是璟只用简单的两句话就交代了。

小说:“其实,你根本不用来救我。”

璟说:“我待会儿要回清水镇,你把阿念的解药给我。”

小说:“她压根儿没中毒!阿念那派头,一就知道肯定不缺好医师,我琢磨着不管下什么毒都有可能被解掉,索性故弄玄虚。她身边的人很宝贝她的命,即使医师怎么查都查不出名堂,可只会越来越紧张,这样才能让轩暂时不敢杀我。”

“你——”璟无奈地他的手,眼中是未出口的痛惜。

小眼珠子骨碌碌地转,“那个……故弄玄虚只能暂时保命,所以……我是没给阿念下毒,可我给轩下毒了。”

璟诧异震惊地着小。

“我的毒是下在阿念的身上,轩抱着她,拍啊、摸啊、安慰啊……那毒进入身体很慢,可一旦融进了血脉中,却很难拔出。以阿念的性子,这几日肯定每日哭哭啼啼,轩忙着安抚她,肯定不会想到我是冲着他去的。”

“你给他下的是什么毒?”

小心虚地说:“其实,不算是毒,应该说是——蛊。”施蛊之术曾是百黎族的秘技,几百年前,百黎族曾出过一位善于驱蛊的巫王,被大荒称为毒王。蛊术独立于医术和毒术之外,上不了台面,被作妖邪之术,听说过的人有,但真正了解的人却不多。

小解释:“简单地说就是我在我身体里养了一种蛊虫,而现在那种蛊虫已经融入了轩的身体中。日后只要我身体痛,他也要承受同样的痛苦。”

“这蛊,应该不好养。”

“当然!很难养!非常难养!”要好养,早风靡大荒了,以小的特异体质,都养了几年了。

“为什么养蛊?”

小郁闷地叹气,“还不是想制住相柳那魔头!他是九头妖,百毒不侵,我思索了很久,才想到这个美妙的法子,没想到还没来得及用到他身上,反倒用到了轩身上。”野兽的警觉性天生敏锐,小怕种蛊时相柳会察觉,还很配合地让他吸血,就是指望着有朝一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蛊种进相柳身体里。

璟问:“蛊对你的身体有害吗?”

“没有!”

“你肯定?”

“用我的命保证,肯定!”

璟并没有放心,但他自己对蛊完全不了解,只能回头再寻医师询问。

小问:“从我被捉到现在几日了?”

“四日。”

“时间差不多了。”小低头着自己的手,也许可以考虑不抹止痛药。

“小,轩的事让我处理……”

小抬头璟,“相柳早就料到轩会狠狠收拾我,让我跟在他身边,可我拒绝了。如果我是找大树去躲避风雨的人,当年根本不会收留你。我已经习惯独来独往,独自逍遥、独自承担,我既然敢做,就敢面对后果。”

璟的眸中有温柔的怜惜,“你可以不独自。”

小扭过了头,冷冰冰地说:“我救你一次,你也救我一次,我喂你吃过饭,你也喂我吃过饭。我们之间已经扯平,从此互不相欠,我的事情不劳你费心!”

璟默默地坐了一会儿,静静地走出屋子。

小想睡觉,可大概已经昏睡了很久,完全睡不着,他挣扎着下了榻,走出门。

原来这并不是个军营,而是类似于猎人歇脚的地方,整个山崖上只有这一个木屋。想想也是,相柳帮璟救人,肯定是以自己的私人力量,不可能动用任何神农义军的力量。

天幕低垂,山崖空旷,山风呼呼地吹着,云雾在他脚下翻涌。小久了,觉得好似下一刻云雾就会漫上来,吞噬掉他,禁不住轻声地叫:“相柳,你在吗?”

身后有鸟鸣声,小回头,相柳倚坐在屋子旁的一株树上,银色的月光下,白衣白发的他,好似一个雪凝成的人,干净冰冷,让人想接近却又畏惧。

小呆呆地了他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地问:“你在那里多久了?”

相柳淡淡地说:“听到了你打算给我种蛊。”

小的脸色变了,和璟说话,他向来不耍心眼,可刚才一时糊涂,忘记了他们在相柳的地盘。小干笑,“这不是没种吗?种给轩了。”

相柳居高临下,着小,如同打量待宰的猎物,“如果你痛,他就痛?他体内的蛊什么时候会发作?”

小立即往后退了两步,生怕相柳立即就刺他两剑,“现在还没到时间。我既然给他种了蛊,自然不会让他好过。”

相柳眺望着悬崖外的云雾,慢悠悠地说:“你先辱他妹妹,再给他下蛊,他不会饶了你,希望你的蛊不好解,让他对你有几分顾忌。”

“这可是给你准备的蛊,世间只有我能解。”

相柳闭上了眼睛,“回去睡觉,尽快把你的手养好。”

小再不敢废话,睡不着也回去睡。

(1) 化用自陶渊明《拟挽歌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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