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叫书尧,书法的书,尧舜的尧。(1 / 2)
“我找何宗文先生。”
“何社长不在,请问你是?他回来了我让他联系你。”
你是谁?最简单的一个问题,顾舒窈却沉默了。她究竟是谁呀?她是顾舒窈么,不,顾舒窈根本不会外语,若是她在书社的事让殷鹤成知道了会是怎样的后果?她不敢想。那她是顾书尧么?可那个人早就死了,连副皮囊都没有留下。
她是谁?她究竟能是谁?这一切似乎并没有顾舒窈想的简单,她不再是那个业务精湛、自信卓越的翻译官了。不知是恐惧、还是挫败感,有什么突然逼得她喘不过气来,顾舒窈摇了摇头,直接往外跑去。
书社里的人都抬起头诧异地望了她一眼,有人议论,“她是谁呀?难不成是何社长的夫人?”
“别乱说了,何社长刚刚从法国留学回来,没有娶妻呢,再说何社长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吧?”
又有人笑着接话:“说不定是家里头定的亲呢,何社长不是和家里闹翻跑出来的么。”
顾舒窈出了众益书社的门,不知该往何处去,突然有人从背后喊他“小姐,好久不见”,用的是法语。顾舒窈惊喜地转过身,发现是布里斯,而何宗文就在他身后。
布里斯走过来,笑着用中文对顾舒窈道:“你好美。”
那三个字说的字正腔圆,顾舒窈诧异,挑了挑眉,用法语对布里斯笑着说:“你中文说得不错呀,不过几天,长进这么大。”
布里斯笑了笑,如实交代:“我就会这一句,因为这句话说得最多,还是何宗文教我的。”
顾舒窈被他说得笑了起来,何宗文走上前来,也笑着摇了摇头,对顾舒窈道:“那次实在太匆忙了,都忘记问小姐的名字了。”
倒也是巧,顾舒窈和顾书尧这个名字几乎同音,顾舒窈想了想,道:“我叫书尧,书法的书,尧舜的尧。”
他笑着感叹:“书小姐,你好!书真是个罕见的姓氏。”顾舒窈原只想告诉去掉姓的名字,没成想他误会了,索性将错就错没有纠正。她姓什么,叫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不是顾舒窈。
她如果想偷偷离开殷鹤成,最好就是能拥有一个新的身份,一个真正属于二十一世纪那个翻译官的身份。
何宗文可能是见顾舒窈方才说名字时有些犹豫,抬手对顾舒窈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笑着说:“外面不方便,我们进书社谈吧。”
不料顾舒窈摇头拒绝,她解释:“您看我这身穿着应该就明白,我身处一个非常保守的家庭,家里人都不希望我出来工作,但是我又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不想错过。”
何宗文似乎并不介意顾舒窈对他的隐瞒,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书小姐我在书社旁租了个寓所,也做办公用,你介意去那么?”
不知道为什么,顾舒窈对何宗文有一种莫名的信任,虽然他们之前不过才打了个照面。
顾舒窈和布里斯、何宗文三人走在路上格外引人注目,毕竟一个金发碧眼,一个西装革履,而她,是一个由上至下都和新女性沾不上边的女人。
虽然顾小姐从前深居简出,认识她的人就那么几个,但这盛州是他殷鹤成的天下,四处都有可能有他的耳目,顾舒窈忍不住左右观望,看周边是否有近卫旅的人。
何宗文也跟着她望了一眼,道:“说实话,书小姐,我最开始以为你不会来,你今天能来我真的很高兴,盛州城里能翻译法语书的人我几乎都找过了,但人手还是不够,我的书有很大一部分都放在寓所里,过会你就可以看到。”
好在何宗文的寓所就在附近的居民区,稍微有点乱,楼房的墙壁上大多熏出了油烟的痕迹。顾舒窈跟着何宗文从一幢三层的楼旁绕过去,楼梯在后面,何宗文租的寓所就在这栋楼的二楼。
楼梯间对着杂物和煤球,布里斯见状撇了撇嘴,感叹道:“如果我告诉别人,何公子就住在这种地方,恐怕谁都不会相信。”
何宗文听见了,笑了笑,也用流利的法语答复他:“但是布里斯,我活的比以前快活。”
虽然外面杂乱,可是何宗文的寓所收拾得很整洁,里面是卧室,外面是留作办公和会客用的客厅,摆着书架和书桌。他的生活过得很简单,除了必备的生活用品,书籍几乎占据了半个房间。
何宗文先给顾舒窈和布里斯倒了水,他是个细心的人,倒之前先过问是喝热水还是冷水,可惜布里斯不买他的账,摇了摇头:“我记得我第一次拜访你时,你给我喝得是你们中国的大红袍,几万大洋就那么一点,现在倒好,只有白开水。”
何宗文也开布里斯玩笑,“你若是不喝,我就不倒了,正好热水也不多了。”说完又递给顾舒窈一杯温水,尴尬地笑了笑:“书小姐,不好意思,蔽涉简陋,招待不周。”从顾舒窈的穿着,何宗文能判断出她家境优渥,这样的大家闺秀如果挑剔也是正常。
却不料她毫不介意,没有半分犹豫,接过去直接喝了一口,笑道:“何先生,谢谢你,我正好渴了。”
他先是起先原有些窘迫,望见她笑了,嘴角也跟着上扬,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在原地愣了片刻,突然拍了拍脑袋,去身旁的桌上取书了。与其说是书,不如说是一些简单装订的小册子,薄薄一本。
他递了一本给顾舒窈:“专业术语可能有点多,这你可以翻译么?”
顾舒窈随手一翻,这是一本介绍法国最新先进科学技术的书籍,的确有很多专业的词汇,但她之前正好陪外交人员与法方交谈时,有用到过,因此自信满满地点头:“没问题。”
“不过这本要的有些急,十天之内就要,可以么?”说着有递给顾舒窈一个笔记本,“你到时写在这上面就好。”
她笑着点头,又看了看窗外,“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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