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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魂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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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色弥漫,王城神庙内灯火朦胧,院中一排排高大的椰枣树在静谧的夜色中兀自傲立,此起彼伏的树影在灯光的照射下给墙壁投上一层斑驳的影像。

庙宇上空几只秃鹫在高空盘旋,嘶哑的鸣叫给这漆黑迷离的夜晚增添一抹意犹未尽摄人心魄的瑰丽之美。

祭庙内,亮如白昼。

一个羸弱清癯的身影立在殿堂中央,一身月白色长衫与屋内的奢华装饰毫不相搭,白皙的脸上鸦羽般的长睫微不可查的轻轻颤抖,一双乌黑的眸不动声色的瞥着四周,在他的面前摆设一个巨大的阵法图,阵的中央是一个长方形天青石棺,厚重的棺木上铺盖一层香槟色绸布,上面摆满了占卜祭祀用的道具。

道具正中央是一只刚屠宰完的羔羊,山羊的头与身子已经分离,羊头被高高的供奉在神祇雕像下方,双目紧闭,神态肃穆又虔诚;再往旁边放着五六个白色琉璃瓶,瓶内是新鲜的山羊内脏。

祭庙呈巨大的椭圆形态,周围站满白衣职员,他们各个低头,态度庄严虔敬,不着一词。

“大巫师,圣水到了。”葬祭庙内一个身穿白色贡服的神职人员走上来轻声提示。

苏叶移开目光淡淡看他一眼:“拿进来。”

“是,”白衣神职人员双手交叉覆与双肩恭敬的行了一礼,转身走出房门对着外面招招手。

便有另外两个年轻男子一左一右护着一个盒子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

“打开。”苏叶面无表情的吩咐。

明黄盒子上绘制繁复的花纹一看就做工考究,当盒盖掀开,露出一个宝蓝色的长颈琉璃彩瓶,瓶肚上金色的纹路缓缓描画出一个粗略的人脸,只听见旁边的职员继续道:“巫师长,因为王上病重,这次的圣水是从底格里斯河取出一半后又辗转到了幼发拉底河,将两条大河之水汇于一个瓶内带回。”

“献祭如何?”苏叶抬手缓缓抚了耀眼的瓶身低声询道。

去大河取水这种虔诚之事,势必要先祭拜母河神灵后才可行之。

“属下已经按照您之前的意思,献了八只羔羊,六只母牛,外加煎饼水果若干,取水时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想必母神对您的敬献非常满意。”

白衣男子说到底面上忍不住带着崇敬,祭司长指示的时间方位祭祀数量都那么正正好好,真不愧是祭司院内最年轻的巫师长。

“时候不早了,开始吧别耽误了王上的康健。”苏叶点点头后向前走了两步,他面上风轻云淡,不染纤尘,心底在想什么无人知晓。

白衣男子点头,给他腾出一条道,同时像四周站立的职员挥挥手,他们得到消息立刻排成一长条绕着整个大殿围成一圈缓步走着,行成一个流动的圆周,嘴里念着符咒,神态比之前更加虔诚了。

苏叶走到石棺阵中,修长的十指挑开一个瓶盖,用镊子从里面取出一块羊肝,他要行肝脏占卜。

羊肝在时间的沉淀下表皮血管清晰留下最自然的纹路,形似地图。他拿起用芦苇削尖的笔头在每一块肝脏纹路上涂涂画画标上占卜的记号。

屋内其他神职人员的祷告颂文越来越响亮沉重,苏叶将肝脏放回一个瓷盘,前方正对着玛瑙雕琢而成的王上头像,张开双臂那双漂亮的黑眸同时紧闭,石棺四周忽然喷射一股白色的烟雾将他隐隐笼罩其中,仿若神祇降临,他默默施法祈福。

... ...

窗口凉风袭来,带着周边的烛火都跟着晃动,也晃动了大巫师的衣袂更加飞扬,薄纱袍服下,大巫师的左侧颈下方一枚红色花蕊形胎记在月白色纱衣的笼罩下时隐时现,烛火映照下花蕊胎记在那张充满异域的肤色上显得更加艳丽,为这庄严的空间平添一抹暗暗魅色,只是他位高权重鲜少有人敢直视他三秒,所以这风情妖娆的一幕亦只有晚风得见。

经文颂完,殿内又恢复之前的寂静。

苏叶看着碗内羊肝对白衣男子道:“占卜结束,祭祀已完成,我会在这里等待神明的指示,你们先出去吧。”

白衣男子闻言道了声“是。” 便招呼其他人同他一起撤离。

神职人员小心的退出去,走时将房门悄声带上。

苏叶看着紧闭的深色大门,心底一抹沉重,太累了。

一天前,他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穿到了这具陌生的皮囊,成了葬祭庙的占卜大巫师长。

在这里,王上是国家的支柱,如今病倒,朝内表面风平浪静但暗里汹流涌动,现在只能寄希望与祭司院希望通过祈福占卜活动让神明光顾人间挽救一国之君与水火之中。

幸好他专业对口修习考古学,对王家祭祀有涉猎研究遇到这种事上手并不难。

因为原身身份显赫,能与他单独说话者少之又少,所以他只需稍微装装就可以轻易蒙混过关。

没错,当他发现自己的灵魂进了另外一个身体后他只是短暂的茫然便开始主题性表演——装。

从穿来到现在他无时无刻不在装。

方才祭祀他全神贯注只潦草的瞥了四周,现在无人,他走过去在一根粗壮的圆柱下站立,凑近看,柱子上雕刻着黄绿蓝相间的斑斓色彩,绘有花鸟鱼虫,惟妙惟肖,旁边墙面上刻着一段端庄的古字,字形一头粗一头细,粗的一端略像三角形,苏叶看了几眼,光电之间,想起他之前去中东旅游时看到的庙宇上刻印的字迹几乎与之一致,那是最古老的楔形文字。

苏叶呆了几秒,伸在柱子上的手也跟着顿了下,他这是魂穿到了几千年前的中东某地?

苏叶快步跑到那个玛瑙玉石雕刻的半身人像前,听属下人说王上病重无法起床亲到现场,便早早为了此番祭祀打造了专门的半身雕像来代替本人,蜷曲的长发,刚毅的脸模,紧抿的唇一切一切堆积在脑海,他妈的,好熟悉。

这人像的造型他似乎在哪本书上看到过,可一时间竟想不出来。

苏叶越看越觉得自己猜测的没错,这认知令他浑身汗毛直竖,历史的的中东不论是亚述赫梯还是利比亚亦或是巴比伦,都不是纯良之辈,他穿越到这战乱纷飞的地方,那岂不是死得更快?

尚且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穿回去,苏叶第一反应,便是想法子逃离。

苏叶在屋内来回踱步,想着该如何抽身,忽然目光扫到碗中羊肝上面斑纹逐渐干涸,苏叶眼中一亮,拿来旁边泥板迅速在上面写下一串字。

门开。

外面的白衣男子立在院子中央,见他开门后眼中盛满惊喜,快步走上来:“巫师长。”

“神启已经降临,这里有关乎王的身体康健与否,你们速速呈给王上。”白衣男子听了眉心微蹙,不解道:“巫师长不亲自送吗?”

这么重要的东西却放心交给他一人去办?

苏叶面上轻笑,伸出手拍拍他的肩,似语重心长:“你跟着我多久了?”

白衣男子愣了片刻,诺诺道:“阿德跟巫师长有八年了。”

原来是叫阿德,苏叶暗自挑眉,继而道:“阿德,你跟我这么久总不能一直躲在我的身后,长大了也该独当一面,你能明白我的用心吗?”

阿德猛然看他,眼眶湿润,没想到大巫师这么看重他,每次都给他分配这么多的任务原来是有意提携,阿德心底感恩戴德,将苏叶更加视为亲人,当即接过包裹好的神启:“大巫师放心,属下一定好好完成任务。”

阿德带着其他职员郑重离开,偌大的院里短暂的喧闹后又只剩苏叶一人。

可怜的娃!走的时候泪眼朦胧,感动的一塌糊涂。

带着他乱写的神启去敬献给尊敬的王吧。

他要跑路了。

—— ——

月色高悬。

葬祭庙地处王城一偏僻幽静之处,苏叶一路上扶着砂石泥墙小心走着,粗粒的沙土时不时散落粘他一手,苏叶眼前一阵模糊,天旋地转,刚才跟阿德说话间他就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喉间干渴,脑中昏沉,想着可能是祭祀太久被那些繁复的祷告颂文折磨的加之他到了陌生国度心底忧虑,现在出来走了一段时间,那无力焦躁的感觉越发明显,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更加严重。

狭长的小巷内幽静冰冷,他一个人行走好似在无边的旷野,无依无靠,苏叶忍不住扯了把衣领,咽口唾沫,企图缓解这莫名的不适,抬脚间踉跄几步几乎要站不稳,简直比他晕机还难受。

好在夜黑遮挡了他此刻的难耐,心底那股无端的焦灼刺挠着他,苏叶将刚才占卜祭祀间发生的所有细节都通通回忆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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