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1 / 2)
在院子里过了三天,林青竹慢慢适应了这里。
雁山的天气不定,可能上一秒还晴朗着,下一秒就下起了暴雪,好在院子里有阵法,所以变化不是太剧烈。
但也能看出这里的气候多恶劣,连在阵法下,林青竹都感觉一股彻骨的寒意,他必须穿好衣服,披好披风才能出来。
风更可怕,有次傍晚,罡风把悬崖下方的云海都搅成了灰色,里面还泛着雷光。
周围的灵气都混进了这种罡风,修士一旦吸收,不但没有好处,反而会损害根基,林青竹可算明白为什么门前有个灵潭了,原来是必须品。
除此之外,他每天都很清闲,没有人吵他,也没有人烦他。
他不用再忍着冻去上班,每天吃完饭后,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消磨在东边三间小屋,要么看书,要么打坐,要么参悟灵诀。陈陵还会做下午茶和夜宵,甜甜的灵羊奶配上芋圆,在小厨房里煮的滚烫,窗外就是云海雪松,他喝一口,能烫进心里。
好好喝。
最让林青竹开心的是,陈陵会定时替他去衍星阁,也就是林家的图书馆拿玉简。
婚书生效的那一刻,林家的资源库就对他开放了,金丹前的功法灵诀几乎任他取用,他书房的墙柜上被人精挑细选,放了整整一面墙的手书,都是外界很难得的修炼感悟。
就算他现在只能看不能练,受益也匪浅。
所以他一直幸福的泡在书房里。
直到第四天,陈陵接到纸鹤传书,这样的好日子才到头了。
因为林青竹未曾谋面的“丈夫”,终于要见他了。
“公子,傍晚少主设宴,请你过去。”
林青竹从书简里茫然抬头,一下子就想起自己还没结婚,还有林如晦,他以后要和林如晦一起生活,一起困觉。
只有勤勤恳恳履行义务,才能享受资源,然后重塑灵根。
所以林青竹强作镇定地点头:“好啊。”
但这一下午,他的魂魄都升天了,一直到接他的云车抵达门口,还跟做梦一样。
他上了车,又下了车,根本没怎么注意周边情况,只知道跟着侍女走走停停,等反应过来时,已经通过传送机关,到达了一个极高的阁楼上。
高到仿佛手可摘星辰。
外面又下起了大雪,他听到风雪凛冽的声音,长长回荡在长廊。
直到门边跪坐的侍女为他推开门,风声骤停。映入眼帘的,是窗格外的千里冰雪、橘黄的烛光,以及随意盘膝坐在长桌边的男生。
林如晦。
烟雾自香炉缓缓升起,楼阁里弥漫着清甜温润的檀香。
雪下得越来越大,已经有鹅毛大小,在半金半灰的夕阳下纷纷扰扰,但尽管窗格都被白茫茫的雪色填满,屋内却受不到一点影响。
满室的人鱼香烛,照着淡粉的垂幔。
林如晦坐在桌边,一身黑衣常服,广袖金带,显得沉郁而冷淡,却不至叫人觉得轻慢,相反,他衣着足显用心看重,佩了美玉私印,摘了扳指物件。
因为年纪不到,他没有束冠,而是用玄黑发带束了马尾。发丝微卷着倾泻到肩颈,他却浑不在意,眼下一颗清冷冷的黑色泪痣,显出一股极深的倦怠与冷漠。
视线正落在林青竹身上。
暖阁两边是绣了灰鹤的屏风,林如晦就坐在中间,明明没有任何情绪外露,却让人觉得难接近极了。
林青竹莫名有些害怕他,本能停在了原地,盯着桌子。
他感觉背脊和丹田都在烧,脑海里原本就在打架的灵根也有发炎的错觉,让他眼前都有点模糊了。
这是金丹真人,不是同龄的男生,眼前的这个人,轻易就可以捏死他。
他哪里来的勇气,敢和这样的人双修,可能他受不了咬他一口,林如晦咬回来,他就寄了。
林青竹想撤退,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林如晦说道:“退下。”
声音也很冷淡,不疾不徐,听不出任何东西。
林青竹以为他说的是自己,但周边的侍女先应答了,一一垂首退下,并轻轻合上了门,一时间,暖阁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林如晦再次开口:“坐吧,不必这样拘束。”
“嗯。”林青竹很慢的眨了眨眼睛。
他慢慢腾腾走过去,被迫坐在了林如晦对面。
桌上的菜很丰盛,装点得很精巧,闻起来也很香。
是精心准备的一桌珍馐。
但再香,林青竹也感觉自己是饱的,长桌不宽,所以他和林如晦离得不远,近到好像一呼吸,就能吹到他的发丝。
尤其林如晦存在感太强烈,一直淡淡看着他。
屋内静了下来,只听到人鱼烛爆烛花的声音。
过了会儿,林如晦动了,却是伸手,帮他盛汤。
他的十指修长,一手拿着汤勺,另一手轻拢着袖口,勺内汤水纹丝不动,一勺勺的被盛进他的碗里。
细致,妥帖。
林青竹抬头看他,林如晦神色平静。
他别的也没有多说,只道:“吃罢。”
半满的汤碗里装了妖兽最鲜嫩的一块腹肉,林青竹轻轻闻了一下,又抬眼看他。
林如晦慢慢用布巾擦着手,他的尽管眼眸映着烛光,却还是幽深晦涩,很难看清里面的情绪。
但林青竹却好像得到了某种信号,从那种极度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了,垂下眼睛,抿了一口汤。
好喝的。
他又看了一眼林如晦。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林如晦也开始用汤,两个人对坐着吃饭,周边是烧得正旺的小火炉,还有鲜艳欲滴的梅花。一碗汤下肚,身体舒缓,这些香气和暖气都融融的包裹了过来,让林青竹有一种很难说的温暖的感觉。
之前的难受都消失了,他的丹田开始滋滋冒灵气,因为这些菜品都是大补之物,对养身体很有好处。
炉子上还片了烤肉,也正滋滋的冒着气,到了最好吃的时候。林青竹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林如晦便执起长筷,把肉挑在了他的碟中。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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