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搬新家(1 / 2)
韩嫣暗乐,真以为我收拾不了你!
卫长君说出来的那一瞬间就意识到他急了。虽说不知道韩嫣有没有妹妹,凭他现下在秦岭,又是庶出,兄弟姊妹的婚事就轮不到他插手。
“美了?”卫长君见他满眼笑意,没好气地问。
韩嫣笑着点头,“你也有怕的时候。”
卫长君送他一记白眼就回家。
韩嫣也回自个家——功课布置下去了,只要卫长君在家,两个小的就不敢偷懒。韩嫣得赶在三伏天之前把新家盖好。晾一个酷暑,秋日打扫干净,配上家具,立冬时节方能不紧不慢地搬过去。
以前窦婴的儿女很可惜老父亲躲去秦岭,甚至觉着他被卫长君下了降头。随着田蚡被查,淮南王被赐死,窦家儿女反而觉着老父亲能安享晚年好极了。
去年除夕,窦婴的儿女接他夫妻二人回城过节,得知窦婴打算在茂陵建处院子留春冬二季住,便把此事包揽过去。
韩嫣带着奴仆到茂陵,正巧碰到窦婴之子。窦婴在秦岭多亏了卫长君和韩嫣早晚照顾。老两口几乎没为生活用品米面油盐犯过愁,窦家儿女感激他二人,就让韩嫣把奴仆留下,他们帮着修整。
长安离茂陵近,从长安到茂乡有桥,运送物品方便。不日,韩嫣找卫长君要五十两黄金,他又添五十两给窦婴的儿子送去,全权托付给他们。
三伏天来临,卫、窦、韩的新家收拾妥当,地里的秋玉米以及黄豆和秋红薯还得一两个月才能收获,卫长君终于闲下来。
七月中旬的一天早上,卫长君照旧把茶几搬到桑树下,一边盯着一旁的小的做功课,一边同另一侧的窦婴夫妻和韩嫣闲聊。
以前韩嫣说他有人,并非诳语。他家确实有两个人,他亲自去城里选的。卫长君就问韩嫣,怎么不见他的人出来。
韩嫣眉头上挑,“出来叫你调侃?”
“我是那样的人吗?”
韩嫣心说,你不是才怪。
“在城里习惯了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到这儿不习惯串门子。”
窦婴的夫人证明,“我初到这儿也不习惯。”瞥一眼窦婴,对卫长君道,“他天天来你家,我没少犯嘀咕,大公子不嫌他烦吗。”
卫长君笑道:“村里都是这样。就说八阳里,平日里早上开门晚上关门,吃饭都不在屋里。谁哪天不想出去,左邻右舍都得怀疑他家是不是做了好吃的,担心端出来被邻里瞧见。”
窦婴道:“挺好,有人气。”其夫人忍不住朝东看。窦婴给她倒杯水,见她都顾不上接,“怎么了?”
“我好像听到马蹄声了。”其夫人拧眉,“你听听。”
窦婴心说,这么热的天谁来这儿做什么。话没出口,东边秦岭脚下出现一群人,个个骑着骏马。窦婴下意识起身,打头的人下马,牵着缰绳过来,仔细看去,马背上还托着行李。窦婴有点老眼昏花,不确定地问:“是陛下?”
卫长君起身:“是他。不去甘泉宫怎么跑这儿来了?”
刘彻也想去甘泉宫,可大军在外没消息,他哪有心情去避暑。
近日宫里热,刘彻请太后带宫中女眷前往甘泉宫,他留下坐镇。太后前脚走,后脚前线来报,匈奴溜了。
刘彻不信,他排兵布阵合该万无一失。待大军归来,刘彻彻查,差点气吐血。朝中主和的大臣多,主战的极少。大行令王恢主战,刘彻以为觅到知音,出兵三十万支持,设下圈套诱敌深入。敌人到王恢眼皮子底下,王恢又眼睁睁看匈奴溜了,名曰敌众我寡。
匈奴发现中了埋伏,心理上极为不安,此时王恢带兵追杀,匈奴只会仓皇而逃。哪怕看出王恢兵力不足也不会停下纠缠,谁知道后面有没有援军。
此战是刘彻登基以来头一次对匈奴作战,王恢身为主战官员不一鼓作气,反而畏惧,这叫刘彻颜面何存,以后谁还敢出击匈奴,还有谁支持他。
刘彻把王恢交给廷尉议罪依然憋的胸闷,东方朔就撺掇刘彻出来散心,实则担心刘彻气昏了头滥杀无辜。
卫长君见刘彻走路都带着怒气,心下纳闷。嘟嘟出来提醒他,[算着时间刘彻派出去的三十万大军该回来了。]
卫长君了然,令在不远处歇息的孟粮搬几张坐椅,再去摘两个西瓜。
刘彻坐下看到水杯,想也没想就端起来,“谁的?”
窦婴夫人的,但他夫人没碰。窦婴直言没人喝。刘彻一饮而尽,窦婴夫人觉着情况不对,随便找个借口溜回家。
小霍去病胆子大,好奇地问:“陛下,谁惹你生气了啊?”
刘彻往四周看一下,东方朔机灵的带孟粮以及禁卫们进院歇息。
眨眼间,院外除了卫长君、韩嫣和窦婴以及四个小的,只剩刘彻和主父偃。主父偃这两年也摸清了刘彻的脾气,只能顺着他。普天之下,直言规谏还不惹其生厌的唯有卫长君。主父偃给卫长君个眼色,就去院里果树下找东方朔等人。
茶几上有两壶水,一壶滚烫一壶温水。卫长君给他倒杯温水,刘彻再次一饮而尽。卫长君又倒半杯,曹女拿着刀和西瓜出来。卫长君把西瓜切成小块,刘彻吃一口甜到心里,头疼好了许多。
小霍去病歪着脑袋打量他,“陛下什么事这么生气?都不想说话了。”
“还能有什么事。”刘彻放下西瓜皮就大骂,骂的口干舌燥,喝点水,吃点西瓜准备继续骂,意识到不对,没人劝他。刘彻问卫长君,“你早料到了?”
卫长君:“想听真话?”
“废话!”刘彻冷声道。
卫长君想想该怎么糊弄过去,“匈奴于一些大汉子民而言好比猛虎。王恢认为人多势众能抓出猛虎,可当他看到匈奴万马奔腾,仿佛虎口大张,与其怪他‘首谋不进’,不如说他被匈奴吓忘了。这种情况我料到了,没想到那个主将是王恢。王恢乃大行令,主管大汉属国的事,对非汉人最为了解,又强烈主战,他最该拼死一战才是。”
刘彻摇头:“不用拼死。王恢遇到的是匈奴辎重。他要出兵,就算抓不到匈奴也能叫匈奴脱一层皮。可——”说起来又头疼,“此次出征公孙贺也去了。他放跑匈奴朕都不气。他对匈奴的态度是,朕要战就战,朕想和就和。而王恢他一向主战,朝中诸人就数他声音最大。结果他竟,竟这样对朕!”
小霍去病过来,“陛下不气,不气,等我长大,我帮你!”
卫长君眉心一跳,转向小崽子,小崽子很是认真地使劲点一下头。刘彻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把他抱入怀中,“朕记住了。”
“还有我。”小阿奴跑过去。
刘彻伸手搂过他,很是欣慰:“你俩都是好孩子。”
小霍去病得意的抬起下巴,然后看一下韩嫣,接着转向他大舅。卫长君没让他失望,夸赞道:“去病有志气。可打匈奴不止得骑术精湛,还得懂排兵布阵。”
“你教我啊。”小霍去病脱口而出。
刘彻:“朕教你!”
小不点猛然转向他,双眼亮亮地问:“什么时候?”
刘彻被问住了。
小霍去病起开,“我就知道你们一个个——”
“去病,不得无礼!”卫青拿着冰凉冰凉的擦脸巾出来给刘彻,“陛下擦擦汗。”
刘彻:“叫你二舅教你。朕会的他都会。”
卫青颔首:“我懂得多是陛下教的。”
两个小不点放过刘彻去缠他。卫青拽着他俩写字,名曰不识字怎么看兵书。两个小不点觉着此言甚是,也不再竖着耳朵听几位长辈说话。
卫长君又给刘彻倒杯水,“虽然三十万大军无功而返,但有一点陛下可以确定,匈奴也是血肉之躯怕中计。下次抓住机会,一定能有所收获。”
“你安慰我呢?”刘彻话里有话,但卫长君没听出来,不答反问:“那您说匈奴跑什么?”
刘彻叹气:“匈奴一直认为朕怕他们不敢出兵,这次才能出其不意请君入瓮。下次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不一定。”卫长君脱口而出。刘彻和韩嫣以及窦婴齐齐看他,卫长君意识到失言,张口想辩解,刘彻给他一块西瓜堵住了他的嘴。
刘彻憋在心头的闷气消散,眼角眉梢布满了笑意。卫长君见状想解释。刘彻抢先道:“你什么也没说,朕什么也没听见。”
“我——”这话说的,叫卫长君该怎么说,“我说什么了?”
刘彻笑着说:“吃你的西瓜!朕这几日没睡踏实,一沾到枕头不是梦到匈奴兵临城下,就是在边关烧杀抢掠大肆报复。朕去睡会儿。”
“等等!”朝廷不出兵匈奴也没安分过。卫长君问:“匈奴此番回去休整过后再南下正好赶上秋收,您有没有传令下去边关将士小心提防?”
刘彻气糊涂了。随后令主父偃带两个人回城把此事告之太尉。太尉掌兵,自会交代下去。
韩嫣等刘彻去卫长君屋里歇息才问,“你方才说‘不一定’,不是话赶话随口一说吧?”
“听说过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匈奴猖狂了这么多年,杀了多少人,造了多少孽,轮也轮到他们了。”
窦婴不禁问:“不是你推断出来的?”
“不信?那就好好活着。总有一天你们能看到大汉兵将也能做到气吞万里如虎。”
小霍去病点一下头:“我长大的时候。”
卫青朝他后脑勺一巴掌,“写你的字!”
“你你——”小不点睁大眼睛,“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大将军!”
卫青抓过他的小胳膊,朝他屁股上一巴掌。
“你敢打大将军!?”小不点气得拍案,紧接着痛的抽气,使劲甩手喊舅舅。
卫青哭笑不得,拿过他的手吹吹:“还疼吗?”
小不点点头。
阿奴禁不住说:“活该!”
小不点扭头瞪他,“敢跟大将军这样说话?”
阿奴淡淡地瞥他一眼,换张纸继续写。又又被鄙视,小霍去病捏住他的脸。卫青朝他泛红的手上一巴掌,小崽子疼的惊叫一声,消停了。
韩嫣的目光投向卫青,“仲卿今年多大了?”
“我舅舅十九啊。”小霍去病白他一眼,“比我大十一岁。这你都不记得,还好天天跟我大舅说,一家人,不分彼此。哼!”
韩嫣扬起巴掌,然后放下,“长君,戒尺呢?”
“师傅我错了。”小霍去病急的大声呼喊。
韩嫣气笑了:“怂成这样,还大将军。”
小不点很是自信地点头,“等我长大就不怂了。大舅说,这叫能屈能伸大丈夫。”
卫青瞥他一眼。小不点不敢多嘴。卫青移到卫长君这边,卫长君给他切块西瓜。卫青吃着西瓜看韩嫣,示意他继续。
韩嫣:“下次出征你可以试试。”
卫青颔首:“陛下说过。以我的骑术押运辎重浪费他的教导,当个先锋恐难以服众,毕竟我才十九。”说到此像是自夸,卫青禁不住看他大兄。
卫长君笑着问:“我还能嘲笑自己的弟弟。我一直相信天生我材必有用。”想起什么,看向韩嫣和窦婴,“你俩别又觉着我话里有话。”
两人真是这么想的。可他一强调,两人便以为他只是安慰鼓励卫青。
小霍去病放下毛笔揉揉手:“大舅,我觉着二舅也能打的匈奴屁滚尿流。”
“为什么?”卫长君更想知道小崽子又想做什么。
小不点认真道:“他是我二舅,比我厉害,敢打我啊。”
“咳!”卫青喷出一口西瓜汁。
小霍去病惊觉不好,拔腿往屋里跑。到大门里边觉着不习惯,扭头一看,忘了小伙伴,“阿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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