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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又崇嗤笑一声:“很失望?”
孔如琢:“有点儿吧。”
还以为能抓住他的把柄呢。
蒲又崇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却也没有点破。
只是将手中的钢笔合上,放到一旁。
既然她打来了电话,一定是有话要说。
那些亟待处理的公务,也没那么要紧了。
“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边,孔如琢懒洋洋地倚在桑红色的贵妃躺椅之中。
因为在酒店里,她只穿了一条孔雀蓝的吊带丝绸睡裙。
这样浓重的颜色,越发将她露在外面的肌肤,衬托得如同羊脂白玉一般,几乎泛着润而剔透的光芒。
可她浑然不觉自己的美丽,随意地歪了歪头,任由如瀑乌发,沿着颈子落入胸前那一痕柔软起伏之间。
若隐若现,却越发引人遐思。
“我就不能是想你了吗?”
哪怕知道,她说的都是假的,可蒲又崇仍挑起唇角。
“是吗,那我明天去新港探班?”
啊,她只是随口说说。
他真来了,被狗仔拍到怎么办?
毕竟新港的狗仔,可是出了名的难搞。
孔如琢体贴道:“只是随便想想,打电话就够了,哪里用得着蒲总纡尊降贵赶来。”
生怕蒲又崇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孔如琢装作好奇道:“你这么晚,怎么不回家啊。”
“处理完公务就回去。”
“蒲总辛苦。”
小骗子有口无心地对着他笑着,眉眼弯弯,漂亮得像是一弯月亮。
蒲又崇不过一哂:“拍摄不顺利?”
剧组有人给她委屈了?
“还行吧,就是临时换了个男主演。”孔如琢随口回答说,“不过说起来也巧了,居然是我以前的学弟。”
“学弟?”
“嗯。我大哥在哈佛的学弟,就也是我的学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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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如琢哼了一声:“怎么不能。要不是不喜欢波士顿的天气,我的分数也够上哈佛。”
这话她倒没有夸张。
孔家虽是经商世家,可对子女的要求一向严格。她大哥是人中龙凤,十六岁时就开始管理公司,还能以全优的成绩考入哈佛。她差了一点,在父母和哥哥的庇佑下自由自在地长大,却也不负众望,成绩一流。
那时的孔家,父母恩爱慈祥,兄长体贴温柔。
她是孔家唯一的女儿,是掌上的一颗明珠,以为一生,都会那样快乐。
想起曾经,孔如琢唇角扬起一抹轻轻的笑,像是沉浸在过往的美梦之中。
可美梦,注定是要碎的。
桃花般绮丽的眸中,闪过一丝黯淡,孔如琢垂下眼睛,忽然没了谈兴。
“你先忙吧,不打扰你了。”
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会突然给他打这个电话。
可就在她挂断视频通话前,蒲又崇忽然低下头来。
他原本姿态优雅,背肌挺直,翩然若鹤,可这一刻俯首,忽然离她很近很近。
孔如琢将手机随意地摆在面前,突如其来撞入他的眸底。
他眸色深,望人时专注至极。
在这样的视线里,很容易生出错觉,以为自己正被他所珍视。
指尖轻跳,似是一颗心,跟着跃入不可知的迷渊。
孔如琢下意识向后倚了倚,听到蒲又崇声音低沉。
“心情不好?”
她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么问?”
他挑了一下唇角,冰白指尖抵在屏幕上,在黯淡的光源中,似是一块浮冰,冷而剔透。
隔着屏幕,他的动作慢而温存,像是一点点,触摸她的眉眼。
“你的眉头,一直皱着。”
肌肤上,泛起一点微不可查的热意。
孔如琢微微抿了唇,玫瑰花瓣似的唇上,透出潋滟的一线白,越发将她面容衬得娇嫩欲滴。
她垂下眼睛,看到摄像头里映出一张明艳的美人脸。
秀丽的眉心蹙起波澜,只有一点,若不细看,便也略了过去。
连她
自己都没发觉。
蒲又崇偏偏发现了。
这样细致入微,像是将她一举一动,都看得分明。
孔如琢沉默一会儿,忽然提起件不相干的事来:“你大哥忌日是什么时候?”
“月底。”蒲又崇说,“母亲说,若你拍戏辛苦,不必特意赶回来。”
“大哥忌日,二哥也要回去,我一个人待在剧组干什么。”孔如琢瞪他一眼,“你是不是总在母亲面前,说我拈轻怕重。”
不然,母亲怎么总把她当个瓷娃娃似的,生怕她会累到。
她不讲道理,可蒲又崇却笑了:“到时候,我去接你回来。”
“二哥有私人飞机,说是可以载我一程。”孔如琢哼了一声,“就不劳蒲先生大驾了。”
这个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有钱。
蒲又崇淡淡道:“二哥的那架飞机,是我送的。”
孔如琢:……
怎么没看出来,他这么手足情深。
这么一打岔,她心里那么一点伤心也就淡了。
倦意如潮水般涌来,孔如琢小小打个哈欠:“你也早点休息。赚那么多钱,若是累死了,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
“不会便宜别人。”蒲又崇优雅地倚回椅中,手肘撑在扶手上,漫不经心说,“我死之后,财产都是你的。”
孔如琢眼睛一亮:“你的私人财产有多少?”
她不是贪财,她真的只是好奇。
蒲又崇看她一眼:“现在觉得,我早点死了更好?”
“哪有。”孔如琢干笑一声,“我还等着和你白头偕老呢。”
这一句话,不是真心。
可是极大地取悦了他。
蒲又崇淡淡一笑:“好。”
那他就等着,和她白头偕老。
-
挂了电话,孔如琢起身,路过穿衣镜前时,忽然驻足。
镜中的人,唇角翘着,满面的笑意似是流水,遮掩不住,便泛滥出来。
只是和蒲又崇打个电话而已,有必要这么开心吗?
孔如琢立刻把唇角垂了下去,摆出一副心若冰清的冷
淡模样。
今晚和蒲又崇通话,并不在她的计划当中。
只是因为图望突然提到了大哥,害得她一直失眠到了现在。
实在无事可做,鬼使神差,就想到了他。
四年前的一次意外事故,导致大哥伤了脊椎,往后再也站不起来了。
大哥那样的人,喜欢深海潜水、高空跳伞,每年要去瑞士滑雪。
他比孔如琢大了十多岁,正是最年富力强的时刻。
金钱、权势、地位,一切的雄心壮志,都在意外面前戛然而止。
他躺在床上,终此一生,都无法再站起来。
母亲陪着哥哥在国外休养,国内,只剩下了孔如琢一个人。
上飞机前,母亲曾经很担心她:“潋潋,不然你和妈妈一起出国吧,你一个人在国内,妈妈不放心。”
那时孔如琢很坦然:“妈妈你放心吧,我都这么大了,怎么会照顾不好自己?哥哥更需要你,你去陪着他,好好休息一下。”
可她其实很舍不得妈妈和哥哥。
她是被捧在掌心里的明珠,是高悬的明月,也是需要小心呵护才不会枯萎的玫瑰。
从那之后,却要学着做无所畏惧的骄阳。
可现在……
至少不开心的时候,会有人第一时间发现她在不开心。
这或许就是结婚的意义,有个人能够无条件地分担她的情绪。
哪怕只是暂时的,那也足够了。
虽然蒲又崇的遗产很多,不过,还是希望他能活久一点。
想到蒲又崇,孔如琢又忍不住露出浅浅笑意。
闭上眼睛,陷入了一片甜美的梦乡之中。
-
一场好梦醒来,天边不过露出半片虾子红的朝霞。
云翳连绵,骄矜地堆叠在檐下。
新港方兴未艾,连空气里,都带上了清晨特有的潮湿气息。
每次进入剧组之后,孔如琢都会严格要求自己,连生物钟都自动调整至早上六点。
她洗漱完毕后,下楼绕着酒店跑了几圈,一边跑,一边在心里过着今天要拍摄的台词。
跑完大概
五公里后,孔如琢上楼,小助理已经将早餐放在了桌上。
孔如琢随手拿了一杯牛奶,吩咐小助理说:“替我重新拿一份剧本回来。”
现在这份,已经被她翻得边角卷起,上面密密匝匝,全是她随手写下的感悟同笔迹。
这样的剧本,自己看还可以,若是拿出去,难免显得有些不漂亮。
孔如琢自己是个大美女,便受不了身边有什么不好看的东西。
小助理奉承道:“如琢姐,您准备得这么用心,导演看到,一定会夸您。”
有些演员,为了表示自己的爱岗敬业,故意拿着翻烂了的剧本到镜头面前晃,搏个努力的好名声。
孔如琢却不过一哂:“用不用心,不在这个上面。”
等片子出来,演技高低,自然见分晓。
小助理应了一声,崇拜地看着她。
如琢姐长得这么美,分明可以当一个花瓶,却还努力精进演技。
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啊!
小助理抱着对孔如琢的偶像崇拜,出门替她拿新剧本去了。
孔如琢拿出手机,看到微信里,蒲又崇在刚刚给她发了消息。
蒲又崇:【今天戏份多吗?】
问这个干嘛?
孔如琢回他:【要出钱替我加戏吗?】
蒲又崇:【可以。】
谁问他行不行了。
孔如琢生怕他真发神经,花钱替自己加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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