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婚礼中(2 / 2)
陆平洲给谢子明一个眼神,后者伸手拨开房间里拥挤的人翻找起来,他自己也到处逡巡着,目光很快锁定衣柜顶部,说道: “看看柜顶。”
房间里的
人纷纷变了脸色,有人想阻挡谢子明去摸柜顶,但被他四两拨千斤地挡开,朝柜顶伸出手,很快摸到一双红色布鞋扔向陆平洲。
陆平洲单手搂住程蔓的腰,将她放坐到床上,并伸手接过鞋。
谢子明继续找鞋,只是衣柜、书桌和床底都看了,都没有。陆平洲看在眼中,低头问媳妇::“另一只鞋在哪?”
“在……”
程蔓刚要张口,房间里的人急忙阻止: “别说!他拳还没打完呢!”"就是就是,说好不骗人的,结果呢?"程蔓向陆平洲摊手,表示不是她不想告诉他,是大家不让她说。
罗婶幸灾乐祸道: “看吧看吧,这就是你骗我们的结果!不过今天是你们的婚礼,我们不为难你,拳不用打了,你做俯卧撑吧!"
"俯卧撑!俯卧撑!"
其他人叫喊起来。
陆平洲看向程蔓,她忍着笑摊开手,示意她帮不上忙,只好问道: “做多少个俯卧撑?”
“一百个!”
"两百个!"
眼看个数要直奔三百去,陆平洲忙开口说: “大家行行好,我今天结婚,真做几百个俯卧撑,回去就趴下了。"
几百个俯卧撑他不是做不了,只是体力耗尽了,今晚洞房花烛怎么办?他盼了快两个月,可不想再往后推。
挤进房间的除了陆平洲带来的人,其他的全是已婚男女,哪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纷纷揶揄地笑出声,
程蔓被笑得脸红,却仍开口说: “做二十个俯卧撑差不多了。”
罗婶打趣问:"二十?小程你这是看不起小陆,还是怕他回去真趴下了?"
不等程蔓回答,就有人笑着说: “那肯定是怕陆同志回去真趴下了。”
陆平洲克制不住笑意,却偏要装模作样,咳嗽一声说: “既然我媳妇这么说,那我就做二十个俯卧撑了?"
"哎呦呦,媳妇这叫上啦!"“婚礼都办上了,叫声媳妇怎么了?”
"让开让开,陆同志要做俯卧撑了。"
在大家的打趣声中,场地渐渐被清开,陆平洲直接趴在墙
壁与床中间的过道上,双手撑地,两脚分开,飞快地做起了俯卧撑。
二十个俯卧撑对陆平洲来说毫无难度,半分钟不到,他就从地上一跃而起,拍拍双手弯腰越过程蔓,从床头堆着的几床棉被里拿出另一只鞋。
“你怎么知道鞋在这里?”程蔓脸上掩饰不住惊讶。
“趴下的时候看到的。"陆平洲说着半蹲下来,给程蔓穿上鞋,起身笑着问, "我是不是能带蔓蔓走了?
罗婶连忙说道: “流程还没走完呢,你得单膝跪下,问蔓蔓愿不愿意嫁给你,她点头了你才能把她带走。"
陆平洲转身,面朝程蔓单膝跪下,拉起她的手说: “蔓蔓,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话一出,不管是程蔓这边的,还是陆平洲带来的人,嘴里都只喊着一句话: "答应他!答应他!"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程蔓直直看向陆平洲。
他身上穿的是前段时间刚发的夏季军装,衣服发下来后他没有上身过,之前穿的一直都是旧军装。
因为只下过一次水,军装廓形笔挺,领章颜色鲜艳,为他添了几分意气风发。
他的眼睛也是明亮的,目光里满是喜悦与期待,看着这双眼睛,程蔓根本说不出别的话,笑着应道: "好。"
陆平洲起身,再次将程蔓抱起。
如果不是房间里人太多,他肯定会亲她,但现在他只能克制地将脸埋在她脖颈处。
房间里响起剧烈的揶揄,红晕从程蔓耳尖一直蔓延到脖颈,没入衣领里面,头也跟着低下埋在陆平洲肩头,双手挡在他胸口,无力地推拒着。
陆平洲本来想松开她,却突然察觉出她的靠近,便再顾不上别人,不但没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虽然罗婶说程蔓点头陆平洲就能带她走,但但实际上流程走完后,他们还得留下来吃席。
这时候婚礼很少大办,赶生产的时候很多年轻人都是晚上办婚礼,请几个同事朋友举行个简单的仪式,然后以一曲红歌结尾,酒席都没有。
但程蔓结婚时机械厂没那么忙,再加上陆平洲那边要摆酒,程家不摆酒不合适,王秋梅也不愿意这么委屈闺女,夫妻商量过后准备摆四桌酒。
只是
大院里可能太久没喜事,想来凑热闹的很多,再加上程蔓嫁得好,厂里好几个领导听说后都要来,于是四桌变成了六桌。
就这还没算客厅里摆的小桌,这一桌是专门给程蔓摆的,坐的是她初高中同学和大院里的朋友,人不多,加上她满打满算也就八个人。
人少不是因为程蔓人缘差,而是上山下乡的政策摆在那,不管是程蔓初高中同学,还是大院里的发小,大半都下乡了,剩下的人中男多女少。
这时候虽然没有男女大防,但异性走得太近很容易被人说闲话,程蔓又不是很外向的性格,跟男生玩的少,所以她留成的朋友真不多。
再加上有些人长大结婚后关系淡了,或者因为工作性质今天要上班,到最后来的就这么几个人。人虽然少,但席上气氛挺热络,大家挨个敬程蔓。
因为都是女孩子,她们这桌上的是茶水,程蔓喝得很干脆,当然,大家也没为难她让她干杯,毕竟喝太多水容易想上厕所。
大家敬完一遍,王秋梅过来叫程蔓,让她跟陆平洲一起去敬酒,然后拿了杯装着白色液体的杯子给她,压低声音说: “我只倒了几滴白酒进去,你放心喝。”
程蔓闻了下杯子,果然没什么酒气,拿着出去找陆平洲。
陆平洲跟程树伟坐一桌,那桌坐的都是长辈和机械厂领导,本来罗婶也该坐这一桌,但她坐下前看到他们要开白酒,火速选择跑路到旁边女多男少的那桌。
看到母女俩,陆平洲忙站起来,程树伟听到动静也抬起头,招呼程蔓过去介绍道: “这就是我闺女,程蔓。"
程蔓笑着向他们问好,众人也笑着夸了她几句。
夸完程树伟便端起酒杯,带着陆平洲和程蔓敬了他们一杯酒,完了到下一桌继续介绍继续喝。
因为喝酒的基本都是男人,所以程蔓是抿一口还是干杯没人管,他们只盯着程树伟和陆平洲,每桌都让他们干。
虽然喝白酒用的都是小杯,倒的也不多,但白酒劲大,程蔓怕两人喝出好歹,趁着去第四桌的间隙,扯了扯陆平洲袖子问: "你们喝这么多没事吧?"
陆平洲压低声音说: "放心,兑了水的。"程蔓闻闻他身上酒气,的确不浓,提起来的心渐渐放回去。
外面六桌敬完,几人进了客厅
,这一桌都是喝茶,程树伟和陆平洲也没再装模作样,一人倒了杯茶敬大家。
毕竟酒虽然是兑过水的,但白酒度数高,喝下去劲也不小。这一桌敬完,程树伟就去了外面招呼其他人,程蔓跟陆平洲坐在客厅里继续吃。
本来客厅里坐着的几人虽然不熟,但都是女人,吃起东西来挺自在。陆平洲来了后,说话虽然多了,但大家再开动时总有点束手束脚。
好在陆平洲没有多待,没多久就又被叫去喝酒了。
吃完席,陆平洲带来的人开始大院外面停着的车上装嫁妆,他给的彩礼多,程家嫁妆给的也不少,光棉被就有六床,春夏秋冬都包圆了。
床柜等大件家具没买,但有打的双人沙发和茶几,再加上桶盆痰盂等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有陆平洲送来的三大件,装了满满一卡车。
陆平洲带来的人装嫁妆时,程蔓又回到了房间,王秋梅抱着她哭得稀里哗啦。
虽然习俗是哭嫁,但之前王秋梅完全不觉得自己能哭出来,一来她不是那种感情细腻的人,二来程莫嫁人后单位不变,以后中午休息还是回家来,基本每天都能见面。
可真到了这一刻,王秋梅才发现她根本想不到那些,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闺女长大了,要飞了。
程蔓跟王秋梅一样,昨天还嘴硬说自己不会哭,这会被亲妈的眼泪感染,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母女俩抱着流泪不肯撒手,最后是罗婶出面劝两人别误了吉时她们才分开。
女孩出嫁都是要由兄弟背出去,程家有两个儿子,都身强力壮想出力,为此两人还弄了场掰手腕比赛,看谁的力气更大。
最终,一线工人程进,输给了在乡下练出一身腱子肉的程亮。因此背程蔓出门的是老二。
为了妹妹婚礼,他今天特意穿了身白衬衣,下面搭一条黑色西裤,皮带是找老爸借的,装扮起来挺像那么回事。
要不是人在乡下没工作,婚礼结束肯定有人想给他介绍对象。
他曲起双腿,在程蔓面前弯下腰,等到背上一重便轻轻松松将她背起,大步往外走去。鞭炮声再次响起,糖果被抓起洒向空中,伴随着糖果落地,孩子们的欢呼也渐渐大了起来。
走出二十七号院,外面也站了不少人,看到程亮背着程蔓出来,便笑着议论起来。在那些议论中
,程亮脚步稳健向前,一直走到大院门口,走到陆平洲面前,才将背上的年轻姑娘交给他。
程蔓从二哥背上,过渡到陆平洲怀里,因为怕摔下去,她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颈,而他也牢牢将她抱紧,并向程亮说谢谢。
程亮听后只严肃说道: “好好对我妹妹,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她……”后面的话没说,只冲他亮了亮拳头。
陆平洲笑: “好,那我们走了。”
程亮点头,看着陆平洲将程蔓放进吉普车后座,然后自己也坐进去。
因为要运嫁妆,除了吉普车,陆平洲还打申请借了辆小卡车来,所以吉普车上包括程蔓在内,只坐着四个人,其他人都在后面卡车上。
此时家具已经全部搬上卡车,他们一坐进来,驾驶座上的谢子明就踩下油门,后面卡车上的司机见吉普车开动,也迅速踩油门跟上。
要论隆重程度,这时候结婚肯定比不上几十年后,才两辆车,车上连吹吹打打的人都没有。
可在这年代,程蔓和陆平洲结婚的架势绝对不小,这时候接亲能有辆自行车就很体面了,更何况陆平洲开来的是四轮的,车头红绸一扎,回头率百分百。
不过机械厂所在的地方已经属于郊区,部队驻地还要往外,所以车开了没多久,两边房屋就变得稀疏起来,到后来甚至能看到菜地。
穿过菜地,低矮连绵的山出现在视线里,吉普车驶入两座山之间的水泥路,再开不到三分钟,驻地家属院进入眼帘。
家属院临山而建,远远望去,能看到一层层往上的砖红屋檐。
随着视角变化,程蔓渐渐抬起头,直到耳边传来谢子明的声音,她才低头往前看去。吉普车已经停在大院门口,但警卫员要核实车上人员信息,所以他们得等一会。程蔓问: "以后每次进出都要核实信息吗?"陆平洲回答说: “刚开始需要,等以后警卫员认识你就不用了。”
说话间信息核实完成,谢子明重新发动车辆,开着车绕着家属院往上。车辆上行时,陆平洲一直在给程蔓介绍旁边的房子是干什么的。
于是这一路,程蔓知道了大院供销社、菜市场、卫生所和学校在哪。
车辆绕了大半圈,驶入一条平缓的巷子,院里的人可能听到了动静,迅速点燃了鞭炮,等车辆停到陆平洲分到的十四栋
时,楼下已经挤满人。
吉普车停好后,陆平洲先下车,再绕到程蔓这边打开车门,将她抱出。
众人纷纷围上来,看清她的相貌就开始打趣,这个说难怪路副团长铁树开花,那个夸两人相貌般配。
按理说被打趣一天,程蔓该习惯了,可她不认识这些人,被这么打趣真有点扛不住,干脆红着脸将脸埋到陆平洲胸口。
陆平洲察觉到她的小动作,脸上笑意更浓,嘴上则向围在面前的年轻嫂子们讨饶: “我媳妇脸皮薄,大家稍微照顾一下。"
他不说这话还好,说了程蔓脸上更热,忍不住轻声说: “你够了。”
陆平洲低头笑呵呵地说: “放心,大家不会再打趣我们了。”
他的声音半点没压着,周围的人听了个正着,便有人笑着开口: “小陆媳妇你放心,我们肯定不打趣你。"
其他人笑着附和: “是啊是啊!”
脸贴在陆平洲怀里的程莫: "……"
如果你们附和的时候没笑得那么大声,或许我们稍微相信一下你们,但现在……嗯,陆平洲的胸膛就是她的龟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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