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1 / 2)
波折
“是秋儿盒中的那个白瓷瓶里的药?”唐不言抬眸, 眉心微皱。
沐钰儿嗯了一声,把最后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那个药里有□□,放了生川乌, 莨菪和云实,这三味药是毒性药物,少量服用可以治病,但炮制不当或大量服用就有毒素, 会让人又幻觉, 程大夫说很多骗人的假道士都是这样骗钱的,骗了钱不说,还让人身体中毒, 格外歹毒。”
“所以陛下中毒了!”唐不言惊诧,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朝堂不稳, 陛下若是出事,可真的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沐钰儿撑着下巴, 仔细想了想:“应该没有,这个是烈性毒药, 少量服用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若是中毒了症状很明显,身边的人也该会发现异样, ”
唐不言闻言, 轻轻吐出一口气:“那这药有何问题?”
“菲菲和我说, 这个药的毒性口服最为强烈,但药味苦涩,在少量服用时是为了缓解痉挛, 止痛安定的, 我在想这是陛下最近吃的药吗?陛下有这些毛病吗?”
唐不言摇头:“不知。”
“应该没有。”一侧的唐惟清开口说道, “前些日子阿娘带我去宫内给阿耶送吃食,出来时刚巧碰到内医局的人,那人和阿娘认识,阿娘便上前与她攀谈了几句。”
——“阿香这是打算去哪啊,这么热的天伞也不打一下?”
——“天气逐渐热了,公主殿下献上一个透体异香丸的方子,内有一味药材是人参,一瓶十颗就需一两人参,陛下想要做二十瓶,再给公主殿下十瓶,时间紧,内医局药材也不够,某刚去内务局打了条子,准备去领呢。”
“人参是大补,虚不受补,陛下若是病了,这味香丸的制作怎么也不该这么赶,要阿香大中午就去领东西。”
沐钰儿自怀中掏出陈菲菲龙飞凤舞的字,眯眼看了一会儿:“这药里也有人参。”
唐不言接过她递来的药方,只看了一眼就沉默了。
——北阙的字写好看是要收费吗。
一张纸上的字几乎要飞出去,只能隐约看清几个似而非似的字。
“这个药丸中还有大量的麝香、朝脑、豆蔻和迦南香,对了还有一个叫安息香的,这个有开窍,行定血之效,菲菲说刚好和上面的三个毒药缓冲,中和了毒性,所以我猜测这就是陛下中毒不明显的症状。”
“这不是熏香的料子吗?”唐惟清眉尖一动,不解说道。
沐钰儿眼睛一亮,连连点头:“程老先生也说这个配方很像是香丸的药方子。”
沐钰儿从袖中掏出帕子,把那个香丸拿了出来。
香丸可以口服也可以熏香,这个药丸颇大,口服不太咽的下。
“我是这么觉得。”沐钰儿解释道,“莫白只是千牛卫副统领,皇宫上上下下那里都去的了,唯有陛下的寝殿就是少卿也不敢无故擅入,莫白更是难以靠近,更不可能靠近香炉,我看陛下殿中的香炉也不小,博山炉这么大,哪怕可以偷偷塞入,几颗肯定是不够的。”
“就这个,怪不得刚才我闻着有点甜甜香香的,像糯米团子。”她捏了捏丸子,意犹未尽地说道。
唐惟清接过香丸的手一顿,噗呲一声笑起来:“小馋猫。”
唐不言沉吟:“秋儿是女官本就可以靠近内殿,若是莫白指使秋儿放的,所以她手中也有这样的东西。”
“程大夫说这个药丸闻久了确实会轻微中毒,有致幻作用,秋儿死在两次幻觉中间,她死前脸上那个诡异的笑,我猜测就是这个药闻久了照成的,菲菲还说这个香丸中有一味名叫天仙子,可以激发身体内的毒性,秋儿身体内的铜毒应该也是被它激发的。”
沐钰儿眉心微皱。
“但第二次那个幻觉,又是谁下的药,还是说第一次没烧完,第二次继续烧。”
“宫内的香炉一日物一日尽,不太可能反复,这样也有容易有灰。”唐不言解释道。
沐钰儿端起茶来抿了一口,继续说道:“宫中负责这些的都是谁啊?”
唐不言扭头去看唐惟清。
沐钰儿便也跟着扭头看过去。
“这个好像不是宫内做的。”唐惟清捏着那药丸,不解说道,“炼蜜的东西不对。”
沐钰儿坐直身子,惊讶说道:“什么意思?”
“我们制作香丸的大致有四大工序,分别是炼蜜、制丸、挂衣、窨藏,你们可知?”
沐钰儿呆呆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唐不言也跟着摇头。
“香丸的第一步就是炼蜜,药材被磨成粉是不能成团的,需要加粘合剂,蜂蜜无毒还香甜,不止是香丸,便是药丸也是如此。”唐惟清煞有其事地说道。
沐钰儿咽了咽口水,大概是回想一下以前吞的药丸是什么味道。
“好像真的是,菲菲验尸时给我吃的苏合香丸就微微甜意。”她果不其然说道。
唐惟清笑着摇了摇头:“炼蜜就是将蜂蜜加热,去掉蜂蜜上的水分,让生蜜变成熟蜜,免得发霉,也更好保存。”
“一般我们都是用白沙蜜,用棉过滤放进瓷罐中,之后用油纸封口,然后放在大釜内满汤煮上一日再取出,最后瓷罐放在火上煨煎,沸腾数次再拿出来,这样蜂蜜里的水汽就会完全排干净,我们用的都是熟蜜,所以颜色深,不好看,所以在第三步挂衣中会选择各种带有颜色的药材粉末裹上。”
“但这个……”她把指尖的药丸放在众人眼前晃过,“不是我们大周的手艺。”
沐钰儿一惊:“不是大周的手艺,哪是谁的?”
“日本的。”
唐惟清眉间一扬,嫌弃地把它扔给沐钰儿,用着帕子擦了擦手。
“只有日本的香方中会加入梅子醋和生蜜。”
沐钰儿手忙脚乱把香丸拿起来,放在鼻尖用力闻了一下。
唐不言叹气,用一侧的扇子,轻轻压了压她的手腕:“有毒,不要靠这么近。”
“哦。”沐钰儿没闻出什么奇怪的东西,便讪讪放下,顺手递给唐不言。
唐惟清看着两人的互动,笑而不语,只是继续说道:“炼蜜是第一道工序,也是最需要自己把握的。”
她沉吟片刻,详细说道:“熟蜜加热太过,会变得浓稠,在捣香时很难和药草粉末混合均匀,许多学徒光是学这一步,可能学了一辈子也做不了太多的香丸,因为香丸里的药物不同,需要的干湿程度也不同,所以火候难以把握,只有经验老道,天赋异禀的人也才能把握住这一点。”
沐钰儿若有所思点头:“所以他们用生蜜是因为不会这道工序。”
唐惟清不以为然地放下帕子,继续说道:“不得而知,只是若加了梅子醋和生蜜,香丸中含水量就会非常大,譬如前几天的暴雨天,还走不到挂衣这一步就要发霉,所以日本的香丸会加入大量碳粉吸附多余水分,也防止发霉。”
唐不言用手指摸了摸表面,最后用指甲轻轻划开一层,划了好几下才把外面的薄衣全都推去,露出最里面的香丸。
“好像确实有碳粉。”他用手指摸索了一下指尖薇薇发灰的粉末,最后小心闻了一下。
“别闻。”沐钰儿立马说道,“菲菲说这香丸可以激发毒性。”
“就是碳粉,我隔着大老远都闻到了。”唐惟清淡淡说道,“若是烧起来难闻死了。”
沐钰儿歪头:“大娘子怎么还了解日本的东西啊。”
唐惟清不高兴地皱了皱鼻子,嫌弃说道:“之前千秋公主设清香宴,宴上有一个被请来的日本娘子,派头足,偏手艺一般,谄上欺下,扒高踩低,不过因为是有人引荐给公主的,颇得公主欢心,我们便都忍了。”
“这么巧,是谁引荐给公主的?”沐钰儿心中微动,”还是一个日本人。“
唐惟清歪了歪脑袋:“不记得了,没仔细打听。”
沐钰儿沉默,扭头去看唐不言。
公主身边出现一个日本人,刚好有毒的香丸有可能是日本人做的,最巧的是,公主这几日都在陛下身边,陛下也刚好出事了。
这一切未免也太巧了点,若是公主身边的人牵扯其中,不亚于上一个案子的东宫的令史犯下错事。
东宫风波未消,公主若是再起波折,对本就战战兢兢的前任帝王郑家来说可以说是一波三折,生死一线。
唐不言垂眸看她,好一会儿才岔开话题:“司直不是要去莫白家中吗?先去吧,马上就暮鼓了,暮鼓一响,戒备反而严了。”
沐钰儿点头:“那这事就交给少卿了。”
她慢条斯理起身,随后眨眼,冷不丁弯腰靠近唐不言,紧盯着他的眼睛。
“少卿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吧。”
那根红色发带不经意垂落两人中间,晃晃悠悠荡了一下。
鲜红的颜色在漆黑的瞳仁中一闪而归。
唐不言被人这般认真地注视着,似要找到一个答案,也好似不过是随意打趣一般。
“只要能还死者一个公道。”沐钰儿露齿一笑,歪了歪头,“剩下的我可以不管。”
唐不言无奈伸手,拨开眼前那根闹人的红绳。
“去吧。”
沐钰儿背着手,慢条斯理直起身子,任由那根发带在唐不言虚虚拢住的手心被缓缓抽高,最后跌回自己胸口。
“不过少卿做什么决定……”她最后笑眯眯奉承道,“我都是相信少卿的。”
唐不言垂眸,淡淡说道:“司直的帽子带着真是硌脖子。”
“我争取找点回来,晚上还要开会呢。”沐钰儿溜溜达达地走了。
“我家三郎这是被拿捏住了啊。”唐惟清看着小猫儿走远了,这才忍不住说道。
唐不言用帕子擦了擦嘴,为其解释道:“司直办事只为生者活,为死者言,是不可多得的为民办事的官吏,不想被前朝□□牵连,也是人之常情。”
唐惟清笑眯眯点头,声音拉得长长的:“我家三郎看人的眼光……好得很呢。”
—— ——
马上就要宵禁了,莫白住在归德坊,从承义坊过去,骑马只要三炷香的时间,只是沐钰儿要去做贼,不方便骑马,便去车马行雇了一个牛车,赶在暮鼓响起时,终于摸到莫家大门前。
这是一家一进小院,院内一棵枣树斜生出枝头,大门已经斑驳,如今正锁上铜锁。
“小娘子来找人?”右边邻居正提着浣洗好的衣物从河边回来,看到站在门口好一会儿的沐钰儿,笑问道。
沐钰儿见人三分笑,立马露出无辜的笑来:“是啊,这户人家的儿子是不是当官啊,之前被他救了一命,现在打算送些东西来。”
中年妇人看着她空荡荡的手。
沐钰儿立马自腰中掏出香囊来,羞涩说道:“也不知道买些什么,打算送一些银钱来,也方便他们自己买。”
中年妇人长长哦了一声:“那你来的不巧,他们出远门,说是为莫白娶妻采办东西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沐钰儿心中微动。
——莫白的未婚妻,到底是谁?
“莫兄弟竟然有未婚妻了,夫人可知是哪位府中小娘子。”沐钰儿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欣喜,“改日也该备一份贺礼才是。”
“听说早有未婚妻了,人我倒是没见过,但是听莫婶子说送过不少衣物来,想来是个性格羞涩的小娘子,不好意思提早见人。”
沐钰儿手指随意在刀柄上微微滑动,随后笑说道:“原来如此,新妇总是羞涩的,不知两位何时成婚。”
中年妇人哎了一声,犹豫说道:“总该快了吧,一月前大雨,莫婶先摔了一跤,莫叔去扶人也跟着摔了,可把莫白吓坏了,在家照顾了好几日,按理还该卧床休息,可现在却着急下床开始采买东西了,应该是定下日子了。”
沐钰儿扬眉。
摔了,还坚持出门。
这婚事倒是着急。
“什么时候出门的?”她又问道。
“这我也不清楚,大概五日前吧,一大早就走了,莫白回来也没见到人,临走前,还叫我为他们看一下门,想来是天不亮就走了。”中年妇人笑了起来,“莫婶子是个急性子,应该是等不及了。”
沐钰儿也跟着笑了起来:“娶妻可是大事,自然着急,说起来,有说何时回来的吗?”
“我这心里惦记一件事情也难受的。”她掌心虚虚搭在刀柄上,随意解释着。
“呦,这可不好说。”中年妇人把木盆子往上搂了搂,仔细想了想,“按理今日莫白休沐,也该回来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大概是有事耽误了,马上就宵禁了,小娘子要不来我家等等。”
沐钰儿盯着紧闭的大门,眉心微微皱起。
“和人说什么话,还不回来煮饭,想要饿死我啊。”与此同时,隔壁大门被人粗暴打开,露出一张肥肉横生的脸,恶狠狠质问道。
中年妇女被人劈头盖脸骂了一圈,无奈叹气:“来了。”
“磨磨唧唧,这个家到底吃你的还是吃我的。”男子骂骂咧咧说道,目光随意一转,正好看到一侧的沐钰儿,顿时看直了眼。
沐钰儿抬眸,正好和那个男子贪婪的目光对上,立刻露齿一笑,把手中的刀故作不经意地提了提。
漆黑的刀柄在落日最后的余晖中闪过一层光。
那男子眸色立马露出害怕之色。
“不了,那我就回去吧。”沐钰儿对着中年妇女和气说道。
中年妇女低头嗯了一声,提着木盆子,闷头回了家,大门砰地一声关上。
沐钰儿在门口徘徊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开。
身后那扇大门后的视线见人走远了,那双邪念的眼睛这才收了回去,大门再一次关上。
沐钰儿看着逐渐冷清的街道,便打算回北阙……
怎么可能!
她脚步一顿,穿过一条小巷,又绕了一个弯,然后站在一堵墙下仰头打量了一会儿,最后脚尖一点,在最后一缕日光余晖下翻墙进了莫白家的院子。
莫白家的院子并不大,是典型的一进院子,入门是一扇影壁,影壁之后是院子,之后是主屋,左右两侧各一侧厢房。
右边的厢房靠墙那片空地上,歪脖子枣树可怜兮兮地靠着墙壁,因为缺水,叶子掉的不少,整棵树焉哒哒,两个晒衣服的竹竿子一左一右地摆着,上面还有两件来不及收回去的粗布麻衣,左侧有一个小小的马厩,想来是个莫白的马休息的,马厩上的草料还未收拾干净,前几日下雨,料子的边缘已经被水浸泡的发软。
——这对老夫妻出门很急。
沐钰儿心事重重地想着。
一个摔过,正在卧床休息的老妇人,一个年纪大,要照顾老伴的老丈人,是发生了什么是如此匆匆,连着衣服和马厩都来不及收起来。
——只是为儿子娶亲采办东西吗?
沐钰儿先是打开两间厢房,马厩边上那间是厨房,锅中还有来不及收拾的粟米粥,已经开始发霉。
——今年洛阳并不热,能这般发霉,至少也要七.八日,也就是说在莫白上一个休假回来时,这对老夫妻就已经不见了。
沐钰儿若有所思,打开靠枣树的那件厢房大门。
是一间卧室,屋子被收拾得格外干净,被褥整整齐齐叠着,地面如今有一层薄薄的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相比较外面布置的简陋,这间屋子的摆设格外精细。
——莫白的房间。
沐钰儿走向角落里的衣柜,柜子里放着几件男子衣物。她伸手拿起一件衣服,料子细腻柔软,不是寻常麻衣,反而像是掺了棉的衣服,入手绵软,袖口边缘的花纹是时下流行的花纹。
她把整个屋子走完,每样东西都能一眼看完,最后惊讶得发现,这个屋子很干净,有人住的摆设,却没有住过的痕迹。
——有人收拾过这里。
沐钰儿眉心微微皱起,心事重重出了厢房,朝着主屋走去。
主屋是三间屋子里最大的屋子却也是最旧的,门框已经完全脱漆,边缘的窗户花纹也有几根几近断裂,摇摇欲坠。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沐钰儿在袖中摸了摸,却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我火折子呢。”她嘟囔着,“不会丢了吧。”
沐钰儿这般想着,只好歇了心思,小心地推开那扇大门。
大门发出难听地咯吱声,一股难闻的焦味扑面而来,一条白布被风带起,在她眼尾一闪而归。
与此同时,春日的夜色悄然而至,昏暗的日光和屋内的寂寥空气不经意融合在一起,最后落在一盆已经发干的频婆果上。
原本硕大鲜红的果儿如今已经发瘪褐色,显然已经放了许久,它的左右各自是一盆完全腐烂的梨,和一盆发干发烂的枣子。
三叠水果后面是两盏早已熄灭的烛灯,桌子下还放着一个尚未燃烧干净纸钱的铜盆,两侧的白布在夜色中随风飘扬,时不时扫过桌子两侧。
——这是祭台!
沐钰儿目光一凝,缓缓向上看去,最后怔在原处。
只见三个排位整整齐齐放在高几上,沉香乌木上是用鎏金毛笔写的字体。
正中一个排位上写着‘先考莫行之灵位,儿莫白敬上’,右边则是‘先妣钱婉之灵位,儿莫白敬上。’最左边则是……
“吾妻盛秋之位,夫莫白敬上。”
沐钰儿盯着那道字,呼吸微微一顿。
——莫白的未婚妻竟是秋儿。
她站在阴森森的正堂上,头顶的白布随着夜风飘落,卷过牌位上的字,所有字体在夜黑中散发住幽幽的微光。
——莫白竟真的喜欢秋儿。
——他怎么能如此狠心杀害自己喜欢之人。
沐钰儿凝重的目光落在秋儿的牌位上,很快,顺着风,一股奇怪的味道,顺着屏风后隐隐传来。
那味道她再熟悉不过。
——不见五日的老夫妻。
——来不急打扫的院子。
——莫名其妙的牌位。
沐钰儿目光落在屏风上,搭在刀柄上的手指微微一顿,朝着内间走了过去。
她走很慢,可那味道越来越重,她的眉心越皱越紧。
简单的木质屏风上是脱落的彩漆和起毛的边框,显示它已经饱经风霜的年迈,上面是鸳鸯戏水的花纹,大概是老夫妻大婚时的旧物。
沐钰儿脚步停在屏风后,呼吸骤然一顿。
两具穿戴整齐,神色安详的老人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神色发青,臭味正是从他们身上飘了过来。
帘子被人温柔挽起,大大方方露出里面的一切,大红色的被子盖在胸前。
大周民间老人喜丧大都是盖红被子,放置在床上。
少卿说过,这对夫妻捡到莫白时已经年近五十,现在也该将近八十了。
——“一月前大雨,莫婶先摔了一跤,莫叔去扶人也跟着摔了,可把莫白吓坏了……”
沐钰儿缓缓吐出一口气,心中那点古怪的执念便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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