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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一只加更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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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的张望:“跟随俞巡检的灵枢呢?”

大家四看了一阵,果然没有。

何副将道:“昨儿灵枢伤心欲绝,却给陈献打晕了……真是、年纪小小,样貌如好女,手段却毒辣,想俞巡检跟灵枢虽是主仆,却比至亲还要亲厚,他必定接受不了此事。想必还留在沁州。”

“这倒也好。让俞大人孤零零在那里,也实在叫人不忍心。”

大家议论着,逐渐近了海州城,而在距离海州十数里的官道上,早也已经等候了一队人马,这正是海州城巡检司的宁振宁旅帅,以及海州的巫知县,率领各自麾下恭候京城来人。

原来先前宁振也得知了俞星臣遇害的消息,吓了一跳,忙告诉了巫知县,两人便点了人马出城。

远远地望见众人,宁振对何知县交代了两句,打马上前,拱手抱拳,向着为首的陈献跟何副将等行礼。

陈献在马上还礼:“宁旅帅哪里得了消息,又何必亲自迎出城来?”

宁振道:“昨日便听闻特使一行到了沁州,今日必到海州,本来已经等候驾临了,谁知清早惊闻噩耗,我跟巫知县都魂不附体,本想赶到沁州,不料才要启程,就听说陈大人一行正往海州而来,这才索性半道相迎。”

何副将等人不免又斜睨陈献。

陈十九郎面不改色,似乎全不知道他人的怨念,道:“虽然事出意外,但毕竟正事要紧,何况斯人已逝,就算悲痛欲绝也自无用,还不如将俞巡检没办完的事尽快查明,也算是告慰他在天之灵了。”

“陈大人明白,言之有理。”宁振点头。

何副将等各自撇嘴,显然觉着他这般冠冕堂皇的话真真是虚伪至极。

于是迎接着众人进了海州城。

海州虽是临海边邑,却也是一座古城,城墙都是用青石垒成,因为靠近海边气候又湿润,城墙岩石上生着点点青苔,中间的“海州城”三个字,笔画遒劲有力,镌刻至深。

陈献抬头看了眼,回头对宁振道:“这海州也算是古城,临近海防,像是天然的屏障,我记得先前倭寇几度想要上岸,都在海州遇挫,无功而返,海州实在功不可没。”

这会儿巫知县在旁说道:“陈大人有所不知,这‘海州城’三个字,就是几十年前镇守海州的龚老将军亲笔所题,当年老将军镇守此地,倭寇每次来犯,都被打的落花流水,狼狈非常。如今老将军虽然仙逝,可百姓们说,有这三个字在,就是老将军的威风在,海州就如同有了一道护身符,倭寇依旧是不敢来侵犯的。”

陈献道:“龚老将军的威名,我辈也都听闻,十分敬仰。”说着他思忖:“我怎么隐隐地听说,是巫知县跟龚老将军有些亲戚相关?”

巫知县忙一笑,道:“陈大人怕是弄错了,跟老将军亲戚相关的,是宁旅帅。”

陈献看向旁边的宁振,宁振则含笑垂眸,有些谦虚地说道:“老将军正是末将的外祖父。”

陈十九郎把宁振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赞道:“怪不得宁旅帅气度不凡,原来竟是名将之后!失敬,失敬!”

大家进了城,在巫知县的衙门厅内落座,小厮奉茶。

巫知县道:“天色将晚,各位一路辛劳,我同宁旅帅已经略备了些酒水,还请各位用过晚饭,再做打算。”

何副将才要应声,不料陈献道:“趁着这会儿还有点天光,我想去看看尸首。”

这个人总是反其道行之,在座各位忍不住又都皱眉。

先前在沁州半宿惊魂,都没休息好,又见了俞巡检那般惨状,更是惊心,如今紧赶慢赶来了地方,也不叫人喘口气。

宁振踌躇:“这……那尸首可有点儿不好看。我们这是小城,原先也没有什么仵作,事发后,才从海宁府借了一位……他都有些受不了。”

陈献竟怀念起了杨仪在的日子,他一笑:“无妨,我看得。”说了这句,他对何副将等道:“几位就不必了,暂且在此歇息就是。”

何副将连敷衍都懒得:“能者多劳,请吧。”

巫知县左顾右盼,终于道:“那就有劳宁旅帅相陪陈大人?”

宁振站起身来,陪着陈献往外走去。

巫知县则留下来陪其他几位,叫小厮备饭,巫知县又问道:“俞巡检的事,到底如何,是意外,还是……”

何副将道:“倘若是意外,倒也不至于让人如此意难平。”

巫知县惊道:“当真是有人对俞巡检不利?那……可知是什么人如此胆大?”

旁边一名主簿道:“我们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哪里知道……不过,先前俞巡检在沁州那里破获了灌河浮尸的案子,姑且怀疑,是那凶犯王保长的余孽所为。”

巫知县惊疑:“那么可追查出结果了不曾?”

何副将道:“陈队正哪里给过我们时候去查?竟只吩咐沁州的贾知县跟林旅帅去办,哼。”

巫知县一想:“这……想必陈大人急着要办正差。不过,俞巡检在沁州地头出事,贾知县跟林旅帅必定不敢怠慢,一定会全力追查。”

话虽如此,何副将跟几位心里却清楚:那贾知县看着稀里糊涂的,不像是个精明官吏,而林旅帅,则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两个未必肯全力以赴。

何况,就算他们认真查处,难道就必定能找到真相?

巫知县见他们神色不对,当下只笑道:“陈大人非得这会儿去看尸首,我怕他看完了就未必能吃下饭,倒是不用等他了。”

大家虽然好奇,却不敢多想,又暗暗希望陈献自作自受,最好那尸首怪模怪样,把他吓倒。

且说陈献跟着宁振来到验房,进了门,见一具尸首直挺挺地躺在桌子上。

陈献定睛一看,虽然衣衫褴褛,但从头到脚,看不出有地方缺失的……难不成是衣裳底下盖住了?

正疑惑,忽地觉着不太对劲儿。

陈献才要走近细看,只听旁边宁帅用匪夷所思的语气道:“牛仵作,你在干什么?”

宁振话音刚落,桌上的“尸首”突然动了。

陈献虽胆大,一刹那还是忍不住手按腰刀。

“尸首”直直地坐起身来,挠挠头:“宁帅啊?什么事,我才打个盹儿。”

正要打哈欠,突然看见宁振旁边的陈献,竟笑道:“哟,这是谁,好讨喜的孩子。”

宁振喝道:“放肆!这是京畿巡检司的陈大人,还不快快行礼。”

牛仵作忙跳下地:“京畿巡检司的大人?”他睁大双眼,明晃晃地望着陈献:“才多大的年纪,就是巡检司的官儿了?不是骗人的吧?”

陈献瞥他:“尸首呢?”

宁振也道:“那两具尸首在哪儿?”

牛仵作道:“有一具被领了回去了……天儿太热,放不下,在这儿熏了几天,味儿都飘到前衙去了。”

“我怎么不知道?”宁振震惊:“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是半个时辰前。他们家里人带走了的。”

陈献皱眉,宁振定神:“胡闹,不事先禀报,就敢叫人领走?另一具呢?”

牛仵作叹气:“宁大人,您试试在这儿对着那么两具尸首,只怕您半刻钟还受不了呢……”竟迈步往外走。

宁振道:“去哪儿,尸首呢!”

牛仵作回头,笑了笑:“找尸首啊。”

陈献见他举动有异,便跟在后头,见牛仵作出了门,走到靠南墙跟上,那里有一口不大的井。

宁振满心疑惑,陈献却猜到了什么,走到井边上低头一看。

他问牛仵作:“你干的?”

宁振不明所以,也跟着走过来看了眼,却见井内黑乎乎的,隐约是个人吊在那里,宁振大惊:“怎么回事!”

牛仵作笑道:“我的大人,您非得叫把尸首留着给京畿巡检司的大人们看,这么大热天,怎么存得住?埋了又不让埋,幸亏我机灵找了这个所在,这里里外外只有这井底最阴凉,还算能存得住。”

“胡闹!”宁振生了气:“还不快快弄上来!”

牛仵作拉着绳子,一下一下把那吊在里头的尸首拔了上来,当尸首露出井面之时,陈献看到了他身上的残缺处。

尸首的右腿处残缺了大半儿,露出白森森带着血丝的腿骨,陈献眯起眼睛,甚至能看清腿骨上似乎是牙齿划过的痕迹,就好像有人、或东西曾经捧着这条腿拼命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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