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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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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后, 晏晞便脱了外套,收拾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外面雨声未歇,透明的玻璃窗上晕开大片大片的水迹。

晏晞上床躺下, 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语声, 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想到刚刚和裴令对视的那个眼神。

不知道那一瞬间, 他在想什么。

是不是跟她一样,也想起了五年前的今天,想起了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应该是没有吧。

对他来说, 这大概就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日期, 曾经发生过什么, 他或许早就不记得了。

毕竟他和她的婚姻, 本就是冲动之下的一个意外。

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远, 将她拉回到曾经的那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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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大二的暑假, 裴令去了某个偏远山区拍戏,晏晞已经快两个月没见过他,便打算趁着假期过去找他。

她收拾好行李,跟晏闻说自己要出门写生, 然后一个人赶往机场。

她订的那趟飞机恰巧因故晚点, 晏晞在候机厅内百无聊赖地等了将近三个小时, 才等到提醒登机的广播声。

光洁明亮的地板上,脚步声匆匆,她拿上包,正要往登机通道走,手机突然响了。

是家里的保姆张妈打来的。

张妈很少会给她打电话, 晏晞觉得奇怪, 一边跟着其他乘客往前走, 一边接通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张妈焦急的声音:“晞晞,你爸爸出事了,你快来医院……”

晏晞猛地顿足,脑中一片空白。

落地玻璃窗外,日光被大片的云层掩住,天地间骤然暗下来。

晏晞赶到医院时,晏闻刚从急救室里出来,正躺在病床上输液,人还昏睡着。

医生将一份肝癌晚期的诊断书交给她,表情凝重:“病人的情况已经开始恶化,建议留院治疗。”

晏晞拿着诊断书,满心茫然,怎么也不肯相信:“是不是弄错了?早上我出门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医生见惯了生死,对于这种质疑已经习以为常,熟练地应答道:“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再做一次检查。”

医生走后,张妈说:“早半个月前就查出来了,只是你爸爸不想你担心,所以才瞒着你……”

晏晞走到病床边坐下,呆呆望着床上昏睡的晏闻,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灵魂。

她想起母亲去世的这些年,她常常因为各种事情跟他唱反调,和他吵架发脾气,却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像母亲一样离开她的世界。

昏睡许久,晏闻才苏醒过来。

晏晞趴在病床边,见他睁开眼,立马抬起头:“爸爸。”

看见她,晏闻还有点迷糊:“不是说……去写生了?”

晏晞摇头,不自觉便红了眼圈:“我哪儿都不去了……”

“爸爸没事……”晏闻身体虚弱,艰难地动了动手指,覆住她的手背,“别怕……别怕……”

之后的几天,晏晞一直都守在医院里,没再去想见裴令的事。

裴令是在一周之后得知晏闻生病的消息的。

他赶来医院时,晏晞正坐在床边陪晏闻说话,一抬头,看见他出现在病房门口,不由怔了怔。

靠在病床上的晏闻则露出温和笑容:“阿令来了?”

裴令走入屋内,将手中拎着的果篮放到一旁,摘下口罩和帽子,看了晏晞一眼,礼貌道:“晏叔。”

晏闻招呼他坐下,笑着道:“听晞晞说,你在剧组拍戏,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裴令道:“昨天杀青了,听说您身体抱恙,就过来看看。”

晏闻又问:“最近拍戏还顺利吗?”

裴令应道:“一切都好。”

因为晏闻的病情,三人之间的气氛不似以往轻松,连简单的寒暄都显得有些低沉。

闲聊了几句,晏闻露出疲倦神色,对着晏晞道:“我累了,想睡一会儿,晞晞,你陪阿令出去走走吧。”

晏晞扶他躺下,替他盖好被子,和裴令一同出了病房。

天边残阳如血,稀薄的光影斜照入廊前,晏晞沉默地走着,没再像往常一样见到他就满心欢喜说个不停。

似乎知道她不想说话,裴令也没出声,安静地陪着她。

斜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走了一会儿,两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裴令才开口问道:“情况怎么样?”

晏晞盯着对面窗口落下的光影,语气低落:“医生说,大概还有半年的时间……”

在医院守了这么久,她整个人憔悴了不少,脸色苍白,一贯明亮清澈的眼睛里没了往日神采。

裴令看着她憔悴的面庞,沉默片刻,安慰道:“你自己也要多注意身体……”

听见他的话,晏晞抬起头,慢慢红了眼眶。

这几天她都没有哭过,可这一刻在他面前,她却忍不住想落泪,好像所有的伤心恐惧都有了宣泄的地方。

她倾身搂住他,靠在他肩头,无声落下泪来。

裴令抬手搁在她削瘦的脊背上,轻轻安抚着,任由她的眼泪打湿衣衫……

因为有通告要赶,第二天上午,裴令便离开了医院。

裴令走后,晏闻看着病房内忙碌的晏晞,忽然问道:“晞晞,你和阿令……是不是在谈恋爱?”

晏晞倒水的动作顿了顿,转过头看向他。

晏闻叹了口气:“阿令这孩子,知根知底,你要是真跟他在一起了,爸爸也不反对……”

晏晞没说话。

她和裴令至今都没戳破那层窗户纸,所以她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更加不知道,裴令是怎么想的。

她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确实喜欢他。

见她迟迟不哼声,晏闻便默认他们已经在一起了,没有再多问。

在做了几次化疗后,晏闻不愿生命中最后的日子都困在医院中痛苦度过,要求出院。晏晞拗不过他,只能尊重他的意愿,替他办了出院的手续。

她向学校申请休学半年,陪着他去了母亲的墓前,去了从前一家人住过的老房子,还有许多想去的地方。

秋去冬来,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晏闻的身体也越来越差,终于在这一年年底不得不重新回到医院接受治疗。

到来年开春,他已经虚弱得没办法下床。

晏晞守在医院里,也跟着肉眼可见地憔悴下去。

这天,裴令像往常一样来医院探望,晏闻自知时日无多,便将他叫到了床边。

他躺在病床上,颤巍巍伸手,拉着晏晞的手交到他手中:“阿令,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以后……麻烦你……”

他气息不稳,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裴令顺着他的意思牢牢握住晏晞的手,承诺道:“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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